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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大事不成,随时放弃定阳侯府,带着妻儿远走高飞。
只是接下来,谢砚就要南征北战,战场上刀剑无眼,姜云婵又怀着孕,让她跟着风餐露宿属实不妥。
谢砚沉吟片刻,对着秦骁叉手为礼,“劳烦秦兄派人护送我妻儿去姑苏,那里暂时安全。”
“不如去扬州吧,我家人都在那处,可以照应令夫人。”
“那就有劳秦兄。”
“世子客气了,我这就去准备,晚间就送令夫人南下。我们今晚也得动身离开了。”秦骁起身回礼,先行告辞了。
陆池望着那人背影,有些疑惑,“他可靠吗?”
谢砚自是知人底细,才敢将姜云婵托付给他,“秦兄本是清贵人家,有一位定了娃娃亲的小青梅,这位未婚妻一家曾在外祖麾下做事,后全家随外祖被凌迟处死。
秦兄从此弃笔从戎,表面为北盛建功立业,实际是在蓄力覆灭李氏,为他的小青梅报仇。
此番他回京,便是为了与我汇合,助我成事。”
“这么说来,秦兄也算玉麟军的人了。”
陆池放下心来,也不多留,起身道别,“我也回京继续散布天谴之说,给李宪德再添把火,至于你……跟小表妹多说说体己话吧。”
陆池余光扫了眼姑娘的背影,刻意扬声道:“虎贲营可是北盛第一强师,此行短则三个月,多则尸骨无还,此生不见!
有什么话临行前还是说清楚得好,带着心思上战场,容易一命呜呼!往后阴阳两隔,有些心结这辈子都没机会解开了。”
五步之外,姜云婵将他们所有的谋划都听在耳中。
她也知道陆池那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可她并不想听,把毛巾递给了夏竹,“你帮思思擦洗吧,我有点乏了。”
说着,起身一瘸一拐往屋里走。
“皎皎!”谢砚叫住了她。
迟疑片刻,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大夫说了,脚腕有伤不宜多走动。”
姜云婵垂眸,点了点头。
“脚伤上药了么?”他问。
“上了。”她淡淡地答。
谢砚沉静的目光一寸寸打量着她,并未从她面上察觉分毫离别的情绪。
他张了张嘴,亦不知还能说什么,索性也不说了。
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寝房的罗汉榻上,半蹲在她身前,褪掉她的鞋袜。
她的伤口根本没上药,白皙的莲足上一道一指长的伤口,皮肉翻飞。
方才走动了会儿,脚踝处又渗了血。
谢砚无奈摇了摇头,拿帕子擦拭掉血迹,又挑了些药膏从伤口周围,一点点往伤口深处涂抹,生怕弄疼她似的。
一边抹药,一边轻吹着。
温热的风拂过姜云婵的肌肤,她惶恐地缩了缩脚。
谢砚的手落了空,抬眸望她,“别紧张,这次上完药,我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叨扰皎皎了。”
暖阳照在他的侧脸上,让他深邃的轮廓难得柔和,毫无攻击性。
姜云婵的情绪才缓解了些,缓缓松开紧绷的脚背。
谢砚感觉到她不再抗拒,又继续上药,“记得伤口不可沾水,每日抹两次药,不可多也不可少。你现在怀着孕,用药要更谨慎些。”
无人回应。
谢砚默了默,“等伤好些了,就让夏竹陪着你饭后散散步,多泡泡脚,免得水肿。”
“少吃些桃花酥,孕期吃得太甜不好。”
“还有……去扬州若再受了委屈,定要传信给我,不许忍着。”
他絮絮叨叨交代了好多,姜云婵都快记不过来了,才淡淡应了声“好”。
话音极平,没有一丝波澜。
之后,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谢砚心口仿佛堵着棉花一般,出气不顺畅,终究忍不住问道:“要分开了,皎皎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姜云婵张了张嘴,好像有什么话在喉头,想要抓却又抓不住。
她摇了摇头,“没有!”
此次去战场,可能生离,也可能死别。
可她对他,没有任何话要说。
谢砚苦涩地笑了笑,“罢了,那就收拾行李,早些离开吧。”
他在她面前又站定许久。
寝房中,仍寂冷无声。
他几不可闻叹口气,往衣箱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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