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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间酒楼中一直待到黄昏,云长安把碗中最后一滴酒,喝下肚子,觉得有些无趣,已经喝的够多,坐在这里意义不大,酒楼中的其他食客大多都已经结束残局,付了元晶,摇摇晃晃离去,那些发生在环山城中的趣闻,云长安作为一名听客,也听得差不多了,无非就是些有人寻仇,满宗斩杀的江湖轶事,要不就是城中的哪位修士,得了机缘破境,修为更上一层楼,还有些闺中房事,满口污言秽语,仿佛除了这些,实在没有其他让人心中激荡的大事情。
云长安兴致缺缺,他也大致知晓,那些北上的二域修士,没有从筵宫商会手中,拿下任何一块地皮,虽不清楚为何筵宫商会有钱不赚,放着那些富有修士想要买上一块地皮,而且开价还不是很低,在他眼里,那几袋子元晶,足够买下环山城内任意一处风水佳地,却还是大门紧闭,谢绝了那些修士开出的价格。
结去酒钱后,云长安也没了兴致再去逛逛环山城内的美景,独自一人回到听风楼时,刚好有人在听风楼旁徘徊游走,云长安盯着看了良久,但是也没有声张,径直的走向门庭处,却只得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喊着,让他等等,似乎有话要说。
云长安转身看向几位身着富贵的修士,在人群正中间,有位老者,比其他人走得更快,虽然面相朽老,可每一步都走的泰然,就如同一位青年下盘稳当,脚下带出一道浅浅的脚印,像个体修练家子。
来到身前,自顾自介绍着身份,原来这些修士是柏翠山的阳柏府人士,老者名为李翠流,阳柏府老仆射,听说此次百宗大会空前盛大,便带着山府的少府主,一路游玩到了此处,准备前往沧滩平原,路过此处,听闻听风楼内有一楼主,手中有一道宝,可探查一切想要知道的消息,特此前来拜访,只是白日时候,多次敲门无人应答,就在周围等待,见到云长安来到此处,便叫住了他,准备说明来意。
在他身后,一处名为杏水巷的巷口,停着三四辆马车,也都豪华十足,几辆马车身前足有四匹骏马,看上去也是不凡,比起在远山城中,见到的河挽马,还要雄壮一些,那十几匹骏马,大都是通体黑色,映着汗血,毛色也相当顺滑,有位仆从正在搬弄着干草垛喂马。
云长安看着装饰极为豪华的马车,眉头紧锁,他们从城南而来,大概是南边二域出来的修士,“不知道足下到听风楼是为何事?”
老仆射先是一笑,拱手作揖道“老夫名为李翠山,来自信阳域天水洲的一处福天洞地,名为柏翠山,听闻盛会即将开启,便带着一行家眷,前来一睹盛会,途径此处,听闻听风楼内,有位修士,手掌听风境,知晓天下大事,特此前来拜访,不知少年郎的师尊可在楼中?”
李翠流看着准备进入听风楼内的修士,自然把云长安当做了,听风楼楼主的弟子,况且云长安现在还穿着一件道袍,样貌年轻,很难让人觉得他是楼主,也只能认做弟子。
云长安不急,停下脚步,反问道“你们也是去望暻小镇,参加百宗大会的修士?”
这些日子虽然有很多修士来到环山城,但没有多少人前来听风楼拜访,这位老者还是第一个来到此处,特意前来拜访,想来也是有事所求,云长安看不清他的来意,只能耐着性子慢慢询问。
老仆射李翠流,朝气蓬勃,生机盎然,比起一般修士,他更是元气内敛,颇有一番仙骨道风,看上去修为不显,云长安知道,这时刻意为之,让其他人当成一个普通老者,可这些自然瞒不过云长安的眼睛,一眼就看出来老者不凡,但是修为具体是怎样的,他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看穿比他境界还要高的修士,就算是比他境界低的,有时候,他们不显露元气,不在周身环绕元气,也不可能看出来,但至少能够知道他们的修为在哪个境界,这是来自内心的意动,不用刻意探查,便大致能够知晓对方强还是不强。
老仆射李翠流满脸笑意,双手负在身后,作背弓姿态,“不是全然,老夫府中那些个小弟子,都很莽撞,一个个顽皮捣蛋,不学无术,整日里也不好好练拳,难免内心有些浮躁,正逢百宗大会开启,也让这些不知天外有人的小家伙,好好瞧瞧,外界的厉害,主要是让他们见见世面,这才驾着马车一路北上,估计要不了多长时日,就会到了百宗大会开启地。”
挽大袖口中,暗藏玄坤,双手置于胸前,清风相袭,衣襟珏珏。
云长安皱了皱眉头,不言语。
老仆射李翠流说着,朝后方挥手,几辆马车齐头并进,来到他的身后,行拜访一事,全员到齐,显得隆重上些。
负责赶马的马夫,是名高大少年,头戴一顶深色绒帽,满脸微笑,转头一手缰绳停马,停在了老者身后几尺远。
李翠流只是示意一个眼神,那名高大马夫,心领神会,用一只手掀起马车帘幕,轻声对着马车内说道“老爷请你们马下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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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都是老仆射李翠流的家眷弟子们,三辆马车各不相同,最左侧马车上,下来了一位身着质朴,气质上佳的富贵妇人,身后还跟着一位美如冠玉,气度翩翩的纶巾少年,处在中间的马车下来几位虎背熊腰的年少弟子,看上去像是体修,最让云长安感到惊奇的是,最右侧缓缓走下一位明眸皓齿的女子,如同一轮皓月坠落凡间,砸在了云长安的眼眸中,可惜的是,他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是简单的瞧上一眼,便不再看她,惹得那道倩影轻皱秀眉。
云长安不知道这是何意?
只是感觉他们并无恶意,默许了他们靠近听风楼。
李翠流各自向着云长安介绍身后人,是他的妻女以及长子和门徒,向着云长安抱怨,都是些体修犬子,不好好修行,整日无所事事,到处惹事生非,唯有她的大女儿还算入得了眼,这一次都将他们带了出来,一饱眼福,听着父亲向一个外人说起他们种种劣行,明眸皓齿的女子一直面目表情,只是眉头稍稍一皱,没有了后续,倒是在她身侧的富贵妇人,喜笑颜开,颇有一番林下风致,在他身后的一众弟子也是低头不语,在师尊面前自然要收敛脾性,不敢放肆。
倒是贵夫人在捂嘴巧笑后,轻拍着李翠流的肩膀,小声喃喃道“差不多得了,当着外人,给自家的小孩子们,留些脸面,也不是你说的这般不堪。”
贵夫人说完后,又对着云长安献出一抹微笑。
而后跟在李翠流的身后,沉默不言。
李翠流没有反驳,停下嘴中的抱怨,对着云长安抱拳道“少年郎,老头子我遇到人,就喜欢说个不停,实在是府内弟子,没一个争气的,若是他们好好修行,也不至于让我如此操心,让你见笑了。”
云长安没有理会,只是跟他说道“听风楼的楼主正在闭关,若是有事情找她的话,只能抱憾而归了。”
李翠流连忙摆手道“倒是有些遗憾了,老夫我舟车劳顿,我这副年老体衰的身子骨,经过这么长时间奔波,早已有些疲惫,不知可否让我等进入听风楼中,歇息一会?若是实在不便,我等会自行离开,寻找住处。”
云长安顿感有些疑惑,这环山城内有不少客栈酒楼,大可以去找一处舒适的地方歇息,为何偏偏要到这里来,犹犹豫豫间,“这个恐怕恕难从命了,楼中有人感染风寒怪病,若你们进来歇息,怕是也会受此风寒,可不好医治。”
李翠流还是有些不死心,“这个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些风寒小病,我们这一行人都是炼体者,身体健壮的很,那些小灾小病倒也不会沾染在身,少年郎你看是否可以?”
云长安略做深思,这位老者一脸慈祥笑意,人畜无害的样子,也不像是奸人,只是云长安无法做主,毕竟听风楼又不是他的,楼内还有俩个病人,万一发生意外,他难逃其责,老者嘴上说的年老体弱,但云长安看去,全然不是这个样子,比他还要健壮有力,这不禁让云长安感到一些危险。
也不怪云长安过度谨慎,入了元墟秘境后,可有几次深陷险地,对于那些来说,倒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只是世间人心险恶,他看不穿,为了念嫣妹妹着想,断然不可能把陌生人放进去,“这个恐怕还是不行,环山城中有不少比起听风楼更好的去处,若你们找不到,我可以指路给你,沿着这条路一直朝前走,有一家灵均酒楼,那里可比听风楼舒适的多,你们人又很多,听风楼里没有那么多的住处,还是去酒楼居住,最为妥当,也宽请在下难能从命。”
气氛有些凝重,李翠流一闪而过的阴冷表情,又换了一副无奈叹息,“既然这样,那就多谢少年郎了,若以后得空,再前来拜访。”
众人也没有再过多交谈,各自道谢后,回到马车,几辆马车沿着云长安所指的方向驶出杏水巷。
最前方的马车内,李翠流与富贵妇人和纶巾少年对峙而坐,气氛有些沉默。
李翠流脸上无任何表情,轻闭着双眼,一言不发。
坐在对面的富贵妇人,语气低沉道“就这样算了?”
一直跟在妇人身旁的纶巾少年,双手握拳,不断在摩擦,双眼死死的注视着对立老人,语气更是不善,“我看就不如直接进去,也总比等了这么长时间,被那个小杂种拒绝,还说什么楼主正在闭关修行,我看就是无人在此,没有感觉到任何强大气息存在,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神游天际的老人,缓缓睁开双眼,有些动怒,神情狠戾道“你这毛头小子懂些什么?听风楼阵法密布,你看不出,你爹我可一眼就能看出,阵法浑然大成,芮南莲那个老婆子留下了不少好东西,长生元魂灯破碎的消息,已传遍整个天水洲各个宗门,她身上的那件道器,真不知道涂瑶宗是怎么把这消息隐藏数十年的,一点风声都没有泄露,所以此事急不得。”
纶巾少年气鼓鼓的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听风楼进不去,怎样才能打探出玄黄听风境的下落,黄坚道门,委派我们这些人北上打探消息,总不能一无所获的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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