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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警方查出来,钟亿那天不仅喝了酒,还磕了药,所以像个疯子一样不顾结果。那枚子弹本来就是要冲向他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余想。
他们都说他替她受了伤,可陈禹让觉得,他只是承担了他本来的后果。
当年打断钟亿腿的人是他。
不是余想。
出院后,陈禹让在家里调理了一个月,终于可以自由行走后,他没有立刻离开林港城。
他回到他们的房子。
他生病期间,木法沙被陈家的人带走。但是鱼缸里的两条金鱼没有人注意到。氧气机受了潮,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两条金鱼早就翻着肚皮任由水波沉浮,再也不会吐泡了。
他清理掉了那两条金鱼,之后独自在那间房子呆了很久。
他在想,他会不会来找他。
陈禹让一直等到了7月10号。去年的这天,他们在TheGlidedOwl重逢的那天。他一直记得。
…
后来如同历史重演般回到了美国,因为转学太迟,他被迫留了一级,又作为freshman入学。只是比起三年前他独自飞过来念高中,这一次,他少了很多痛苦。
他感受不到太多的悲伤。胸腔里那块能感知痛楚的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彻底冻僵了。应该无论再发生什么,他都无所谓了。
后来陈禹让才意识到自己只是麻木了。他感受不到悲伤,也感受不到快乐。自由美利坚,再穷的流浪汉都能在街头大笑。他夹在人群中,觉得自己像是当初死掉的金鱼。
被水波推过来,搡过去。鳃盖或许还在条件反射地开合,鱼尾或许还会随着水流微微摆动,仿佛还有一丝活气。可其实早就没有呼吸。
只是很偶尔的时候。
他还是会想到余想。
他不知道她在哪。但是他想,应该是在新加坡。后来证明他猜对了。升入大四那年,边昶月给他转载了一条新闻,标题是英文,大意是相宜公司幕后大股东终于现身新闻发布会,竟然是刚毕业的女学生。
配图里,她站在镭射灯下,那张面孔,那么熟悉,可又那样遥远。
握着手机的指关节微微泛白,他关掉了页面。
脑子里蹦出一个莫名的想法。
看来她没有留级。
蛮好。
毕竟她那么在意她的GPA,肯定也不想莫名其妙迟一岁毕业。
…
手机屏幕亮起,是陈尹霄刚刚发来的消息。
“老爷子身体不行了,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
覃忆婚期将近。
这位准新娘对自己婚礼的唯一期待,便是穿上自己亲手设计的婚纱。余想在周末飞回林港城,陪她改婚纱。
再度踏上这片土地,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两人在覃忆的工作室里呆了一天一夜,和几位裁缝共同改动。看见覃忆穿上婚纱的样子,余想记起小时候见覃忆的第一面。二十多年仿佛黄粱一梦,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萦绕在余想心头。
覃忆安静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看见余想伸手抚着她的婚纱,神情怅然。覃忆挤出一个笑:“Don’tworry,marriedtoday,divorcedtomorrow!”
原先还有些伤感的余想噗嗤笑出来:“晕死了。”
离开林港城太久,余想说话的语气、用词都在不知不觉间被南屿市的腔调同化。可是一回来,又被覃忆带偏。
镜子里,余想垂下眼睫,看着指尖下那冰凉光滑的缎面,沉默了片刻,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再抬眼时,目光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我前几天,碰见陈禹让了。”
覃忆正对着镜子调整头纱的手猛地一顿,随后记起来:“他也在南屿市。”
顿了一下,覃忆的目光突然染上些许犹豫。
终于,她看向余想,试探道:“Eyran很久没有回林港城了,你知道吗?”
…
从覃忆的工作室出来,余想又打的到机场,匆忙飞回南屿市。机舱关闭,林港城的景色在舷窗外急速下沉、缩小,最终被云层吞没。
解除飞行模式后,竟然看见李仕尧的消息,他说,给她寄了个礼物。
[余想:什么?]
[李仕尧:别问很可怕。]
[余想:拳头]
回到公司,文件在桌面上垒起一小摞。一份封面醒目的合作意向书被放在了最上面,上面写着四个字:柏树科技。
几位董事都已经签了字,最后流到了她手中。
条款优厚得无可挑剔,巨额注资、共享前沿技术平台、承诺不干预具体研发方向。余想翻到最后一页,看清了柏树科技公章后的签名,是叶初柏。
笔尖悬停在意向书上方,最后脑子里浮现那日晨会上几位董事的议论。最后她落笔,写下“不通过”,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突然听到很规律的敲门声,一下就能猜到是谁。
得到允许后,莫丞昱轻声进来,随手将一杯咖啡放到她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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