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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粒”（第1页）

“去我家？”祁谦将后备箱打开，看着楚桉将手中的手提行李袋放好。

“可以。”

“要做吗？”

“好。”

祁谦笑了笑，“虽然我很少拒绝漂亮的女人，但表情可怜成这样，我也会没兴趣的。”

她关上后备箱，“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

楚桉条件反射般跟着祁谦上了车，她有些浑浑噩噩，也没听懂祁谦究竟在说些什么，她脑子里只有许安闻目送她们两离开的样子。

坐在轮椅上的许安闻看起来很孤独。

开车的路程中，除了导航的声音，无人讲话，楚桉终于在这漫长的途中平复了呼吸。

直到祁谦打开车窗，腥咸的海风灌进车里，楚桉才意识到两人已经来到了海边。

“这里很漂亮吧。”祁谦转头问楚桉。

从祁谦的肩侧望出去，能看见不远处有一座红色的灯塔，夕阳洒在海面上，又被波涛推进眼睛，浮光跃金，纵然心情不好，楚桉也依旧被攫取了目光。

她强打起精神，“嗯，很漂亮。”

“下车吧。”祁谦打开车门，又从后车座上拿过两条薄毯，“海边风很大。”

她俩光脚踩在沙滩上，干燥的细砂从趾缝之间逃逸，仿佛沙滩会呼吸。

祁谦见她情绪依然不算高涨，带着楚桉用捡来的浮木在沙滩上写下了“许安闻”叁个字，楚桉怔怔地盯着看。

沙滩上的字又迅速被下一波潮汐带走，所有的痕迹消失，“就像这样，很简单，不是吗？”祁谦的脸被夕阳镀上一层好看的金边，她好像总是很洒脱。

祁谦带着楚桉在海边找了根横亘的树枝坐下，“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看星空、大海，总是会好一些。”

“广阔的景色总是能让人意识到自己问题的渺小。”祁谦看向远方海岸线，“毕竟对宇宙而言，我们不过是一颗微粒上的一颗微粒上的微粒。”

楚桉觉得一直压抑在胸口的呼吸逐渐顺畅起来，她开始和祁谦聊天，“话虽然没错，但不觉得这样想起来很消极吗？”一切都无关痛痒，一切都没有意义。

祁谦没应声，只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物什，她研究了会儿，便从沙滩上随意地抓起一把细沙，“要看吗？”

“是什么？”楚桉有些不解其意。

“放大镜下的微粒。”祁谦抬抬手，示意楚桉靠近。

楚桉有些好奇，倾身凑过去，顷刻间便被眼前的世界吸引了注意力。

明明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沙粒，放大之后像是另一个世界，螺旋纹路的贝壳残骸、被海水打磨光滑的各色晶体，柔和的霞光辉映出一片斑斓色彩，每一个微粒上都包裹着淡淡的光辉。

她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宇宙。

把注意力集中到一颗沙粒的尺度，世界仿佛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平日里不会留心的事物被看见，似乎有一片新的天地为她打开，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便很少再通过新的体验获得最简单的快乐，这种久违的感受让楚桉心间的烦扰少了许多。

祁谦翻腕将手中的沙抖落，“你可以找一捧自己的微粒看看。”

“嗯。”楚桉沉浸在了自己的观察之中。

身旁的祁谦没了声音，不再打扰她沉浸其中。

过了几分钟，祁谦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楚桉！”

楚桉循声抬眸，撞进祁谦盈盈的笑眼之中，她小跑着向前几步，下一秒身后有烟花炸起，直冲云霄。

晚霞已敛进地平线，暮色之中烟花开得绚烂，楚桉心中最后的烦忧也随烟花炸开的“砰砰”声烟消云散，她眼中唯有祁谦的笑靥与她背后不啻夕阳的光点。

烟花短暂，但好心情却长久，楚桉与坐来身边的祁谦闲聊。

“你刚刚那些台词，对很多人讲过了吧。”楚桉指指身上的薄毯和祁谦脚边收集起来报废的烟花，“东西也很齐全。”

“对很多人讲过这件事重要吗？”祁谦眼眸弯弯，搂住她的肩膀。

楚桉望向远处的海，天已经全黑了，只能看到零星几艘渔船的灯光，海风吹得她有点冷，她顺势靠在祁谦的肩头，汲取对方身上传来的一点暖意，“不重要，祁微粒。”

很奇怪，她跟许安闻分开时尽管难过却没有落泪的欲望，此刻感受到祁谦在哄她眼眶反而涌上热意，她用手背偷偷擦了擦眼角，祁谦也装作没看见，只是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又紧了紧。

海边的夕阳很漂亮，放大的沙粒很好看，给她放烟花的祁谦很动人。

有人愿意哄她开心，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