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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周明承想做好人,周稚宁当然也不跟他客气,道:“多谢堂哥,其他的缺倒是没有,就只是我家中有三个姐姐,女儿家身子弱些,膳食这方面……”
他一说,周明承也懂了。
周稚宁入府前和周连玉闹矛盾的事儿,现下府里的几个公子都知道了。周明承自然也明白以周连玉的性子,他这位宁堂弟怕是在入府第一天就吃了暗亏。克扣膳食还是小的,大的就……
周明承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周稚宁。
圆领袍子上的一痕雪白脖颈如今还沾着些雪水,再往下,严谨的襟口被弄乱了两分,即使及时用多余的袍子罩住了,也掩盖不住狼狈。
想是已经吃过了苦头。
周明承抿抿唇,道:“宁堂弟放心,膳食这方面我会亲自去厨房吩咐的。”
周明承给了保证,周稚宁也松了口气,二人便在院口分了手。
回了房间以后,周稚宁瞒着所有人一个人进了房间。
外头的雪厚,动辄齐膝,周稚宁回来的时候布鞋沾了雪屑,现下化尽了,鞋头处便湿透了。
她只好将布鞋暂且脱下来,冻的发红生疮的双脚暴露在冷空气中,又痛又痒。
身上的伤也在发痛。
周稚宁拉开了外袍,露出一片雪白的肩颈,漂亮流畅的锁骨处,被踹的伤已经高高肿起来了,青青紫紫,很是可怖。
吱嘎——
这时门忽然被人敲了两下,周巧慧拿着药瓶小心地站在门口,说:“小弟,这是跌打损伤的药,我给你擦擦吧。不然你身上的伤留到明天就淤着了,会更难受的。”
周稚宁一顿。
她因为女儿身的缘故,从来不敢在外人面前脱衣服,即使夏天再热,她也规规矩矩地穿着长衣。即便是在几个姐姐面前,周稚宁也没有松懈的时候。
因此大家都以为她是长大了,爱面子,所以才随着她去。
周稚宁不动声色地重新拉上外袍,道:“二姐,去叫阿娘来替我擦药吧。跌打损伤的药气味儿大,这要是染上了,十天半个月都散不了。”
因为周稚宁“男儿身”的缘故,她在家中说的话很少有人反驳。因此话落不过片刻,杨氏就拿着跌打药推门进了来。
一见浑身狼狈的周稚宁,杨氏脸色就有些慌。她首先查验了束胸的裹带,见裹带分寸未乱,脸色才好转一点,拿出药来替周稚宁擦拭。
“宁哥儿,你这是怎么伤的?”
擦完了药,杨氏担心地问。
周稚宁知道这事儿跟杨氏说了也没用,只说:“平城不能久待。”
杨氏咬唇:“可是你阿爹好不容易才替你求来了上族学的机会。”
“所以我们得让阿爹知道在平城念族学百害而无一利。”
但是听了周稚宁的话,杨氏还是期期艾艾的。
“阿娘,你要说什么?”周稚宁只能耐着性子问。
杨氏犹豫道:“你大姐终归是到了年纪了,就是回了西河村,指的人家左右不过是田舍汉。我想着、想着求你大伯替你大姐指个好前程……”
她越说,周稚宁的脸色就越不好看,因此杨氏最后也是声音讷讷。
周稚宁知道杨氏向来优柔寡断,看不清局面,就跟她掰扯道:“阿娘你早该看出来,我那大伯是个表明光,内里黑的人物。先不说大姐与他只不过占了个侄女的名分,就说他今日待我们如何?阿娘你怎能笃定大伯就能替大姐指个好人家?”
周稚宁面色着实严肃,杨氏像是骗自己久了,也真将周稚宁当哥儿看了,于是也不敢反驳,闷头不作声。
但周稚宁一看杨氏那幅样子,就知道她还没有完全死心。
她不由叹口气,往后在平城的这些日子,她还得看着杨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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