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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晚来得很早。
六点刚过,上帝准时更新调色盘,整片天色从橘调过渡到暮蓝,眨眼间。
而这之后的每一时分,天空的颜色像是在蓝调里面掺上墨汁,愈来愈深,越来越黯,直至完全黑透。
或许是酒店的餐食不对付,申屠念没吃几口就停了,转头就说要看星星,裹了个毛毯往沙发上一靠,横竖是不打算吃了。
她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赵恪疼她的表现在,他不会扫她的兴。
不管多么荒唐,滑稽,可行性极低,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他永远站定支持位。诚如他当年所言,他愿意当那个为她托底的人,任何时候。
今天的夜空能见度实在有限,白天还飘过雪,混着看不清的雾团,世界变得很不真切。
期待中的满天繁星并不如愿,但还是有,像一盘被打散的沙砾,细碎,渺小,那光亮微弱得可怜,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就这样,也不妨碍她观赏。
严格来说,申屠念并不具备浪漫细胞,她太直,为人处事,思维逻辑都是直的,不擅长拐弯抹角。
像赏星这种“矫情”的爱好,她来瑞士多少次都没想法。
今天真是例外。
大约近朱者赤,和赵恪处久了总归受点影响,他这人就挺多弯绕,比她复杂,也比她会玩情调。
心里想着谁,那谁就找来了。
赵恪在她身后坐下,将人连毯子一齐揽进怀里,不妨碍视野。
她依着他,也不说话,也没动静,整个人安安静静,像这寒冬的呼吸,轻飘飘的,像飞了魂魄。
赵恪发觉她并不在意什么星空,她甚至在发呆,找个好借口放空。
正当他想将人折转过来,沉默许久的人先有了动作。
申屠念旋了个身,面对面的,搂着他,额头正好嵌在他的喉结处。
她洗过澡了,穿着他从家带来的舒服睡衣,耍赖压在他身上,变身成一团软趴趴的小棉花怪。
也不是一动不动的,偶尔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她像一只慵懒猫咪,乖巧得叫人心软。
赵恪揽腰的手臂紧了紧,他低头吻在她的发心,温厚的手掌顺毛一样轻抚她的背。
说不清是他身上沐浴露气味醉人,还是他顺背的节奏太安抚,抑或是天上的芝麻粒碎点子看着晕,她竟然有些犯困,迷迷瞪瞪的,打起哈欠来了。
他真的很好抱,申屠念莫名满足。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就在赵恪以为她大约似乎应该快要已经睡着了,他想抱她回床上躺着,刚一动,她瞬间警醒,用身体的力量压他,不准他起来的意思。
赵恪失笑,不得已又回归原位。
她突然变得黏他,这感觉挺新奇,但他很享受。
“回床上睡?舒服些。”他轻声询问。
“不。”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酥酥软软,勾人心弦,“我喜欢睡沙发。”
这话她之前说过,赵恪记得。
“明天再去一趟糖果店?洒了一地没法送人。”
“不。”她拒绝。
“你弄洒的,明天你去买。”
赵恪挑眉,听出一点异样,她好像是故意跟他唱反调。
“我今晚就走?”
“不准。”
申屠念抬起脑袋,很认真地凝视他,“你不准走,你得留下来陪我。”
就这一句,比情话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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