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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二楼半的位置,身子不由自主地被牵引,脚步放缓,透过栏杆缝隙,她看见王妈妈帮王舒拿鞋,王爸爸接过她的书包,王舒脸上带着小女儿的娇憨,整个人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随着“嘭”一声关门声,她收回视线。
用钥匙开门,不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林时稔去茶几上找到遥控,电视里很快传出综艺节目的笑声,客厅里好像才不那么空了。
她安慰自己,上高三之后,除了周凛和宋辞给她添了一点点小堵之外,生活好像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考上了重点班,跟沈序清的距离拉进,就连辛晓梅和林志远的关系也即将迎来破冰,还有什么值得EMO的呢?
只有笃定自己会越来越好运,越来越幸福,好事才会真的发生。
没错,就是这样,吸引力法则。
想通了这些时候,整个世界豁然开朗,下午做作业的时候,心情都是好的。
将暮未暮时,下了场雷阵雨。
栖堂里是淮阳路这一带最讲究的中餐馆,粉黛青瓦的门脸,檐角挂着风铃随风轻摆,发出清脆的响声。
细雨如丝中,林时稔从正门进来,长发用一根发簪松松插着,穿着粉蓝色的中式长裙,裙摆有点湿。服务生接过滴水的雨伞,木质楼梯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她上了二楼。
林志远朝她招手:“俏俏,这里。”
林时稔儿时的好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了,但刻在脑子里的场景是,辛晓梅冲进卫生间,从林志远的手里抢过烟,骂骂咧咧地把他的衣服烫满窟窿眼。奶奶被人请过来劝架:“好好的日子你不过,天天闹什么?他又不是沾了黄赌毒……”
“抽抽抽,自己想得肺癌,还要连累我和俏俏吗?”
林远志喜欢抽烟喝酒打牌,他在一间小公司当会记,十年来没升职、没加薪,辛晓梅常常骂他烂泥扶不上墙。
辛晓梅升职为护士长的那一天,林志远提出离婚,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一地鸡毛的场面,林时稔当时只觉得解脱。
父女俩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直到茶水都喝淡,辛晓梅还没来,林时稔有些急了,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一接通就开门见山:“妈妈,你到哪了?”
辛晓梅没说话。
她的反应让林时稔心凉了半截:“怎么了?你今天不是早班吗?”
“接班同事路上出了车祸,现在人手不够……”大概对女儿还是愧疚吧,她的语调难得是软的。
“那怎么办?”林时稔有些慌了。
“我打电话找人替班,你们等我半小时。”
窗口的夜风里,林时稔托着腮听雨水溅落青石板的声音,她安静的时候,林志远也没说话,偶尔刷刷手机,直到他听到“咕咚”的肚子叫,才提议道:“俏俏,要不我们先点菜?”
林时稔摇头。
辛晓梅的忌口多,又是强势了十几年的性格,他们父女两先点菜,难免要被扣上不尊重她的大帽子,她想让今晚的一切都尽如人意。
晃一眼时间,半个小时已经到了,她在最新通话里找到辛晓梅的名字,把电话搁耳边,林志远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同一时刻响,屏幕上弹出“老婆”两个字,他捂着听筒的位置,接听后的下一秒,表情瞬间变得难看。
林时稔拨出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而林志远挂了电话后,嘴角有点僵:“你弟弟发高烧了。”
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弟弟,恳求道:“爸爸,再等十分钟,行吗?”
林志远的耐心已经消耗尽了,他把最后一口茶喝了,茶杯放桌上:“俏俏,你还不明白吗?你妈根本就不想来!”
林时稔眼睛红了,声音还是平静的:“今天是我生日,她已经答应我了。”
“你可以否定我,但你心里清楚,她不会来,她不会来,我说一万次,她也不会来。”
“她会来!”这句话,林时稔几乎是喊出来的。
林志远平静地看着她,语气很淡:“这个世界就是围绕辛晓梅转的,只有她的事儿是正经事儿,别人眼里正是儿和时间在她心里屁都不是,我真是犯贱才会离婚七年后,还要自取其辱跟她吃饭。”
一串话怼得她眼泪无声地掉,林时稔看着他,眼里藏着窘迫的倔强。
“你好好学习,大人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也不要强求了,爸爸祝你生日快乐。”
林志远起身的动静很大,不少人看过来,他视而不见,抓起桌面上的手机,转身就往楼下走。
说来也讽刺,生日蛋糕就是这个时候来到林时稔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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