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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会——他们每个人都恨不得看着沃尔顿没落。”努恩王的眼中闪过精芒,他放下酒杯,擦了擦自己的嘴。
“但我才是埃克斯特的国王,而我会为我们的合作清除掉最后的障碍,”努恩王冷静地回答他:“龙霄城的役龄男人们,在未来几年都不会平静——解决掉伦巴,只是一个开始。”
泰尔斯瞬间想通了。
从尼寇莱的试探,到国王给他的所谓“考验”。
“所以,”说到这里,泰尔斯叹了一口气:“你早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
“别把我与那些蝇营狗苟,见不得人的阴谋渣滓们混为一谈,”努恩王不满地轻哼一声:“这不是阴谋,而是——用一个远东的词来说——你无法拒绝的阳谋。”
“对,”泰尔斯垂下头,一股难言的失落感从他心底升起:“所有这些算计、阴谋和阳谋……或者之类的什么东西。”
“你们都很擅长这个。”
就像他第一次在闵迪思厅见到那位凯瑟尔王时一样,泰尔斯再次感受到,那种命运和选择被他人牢牢操诸手中的无奈和无力。
那种随波逐流,随风飘荡的无力感。
努恩王静静注视着他。
半晌,在火光的照耀下,老国王缓缓开口。
“你是个特别的孩子,泰尔斯,”努恩王叹了一口气,嗓音里露出明显的沧桑感:“我能感觉得到——你同时有着苏里尔的敏锐坚定,和摩苏尔的不切实际。”
敏锐坚定。
不切实际。
“哼,多谢夸奖,”泰尔斯疲倦地回答,还轻笑一声:“我想,你大概觉得后者居多?”
谈起两位亡子的努恩王,淡淡地吸入一口气,缓缓吐出。
“你并不弱小,泰尔斯,即使你只有这点年纪,”老国王语重心长地道:“从我对你的观察,和尼寇莱他们的回报中来看——你是个生存者,拥有成为一个强者的一切素质,但你需要的是时间,是磨砺。”
努恩王握指成拳,敲了敲自己的左心口:“以及一颗足够坚硬、冷酷、毫不动摇的心。”
坚硬、冷酷、毫不动摇的心?
泰尔斯皱起眉头,他再也忍受不住,张口问道:“你难道不会觉得累吗?宫廷、国家、大公,阴谋、诡计、刺杀,所有这些……天知道什么鬼东西还在等着你。”
从红坊街逃出来……一直到现在。
魔能师、血瓶帮、血族、鸢尾花、黑先知、六大豪门、埃克斯特……
一次次地面对恶意,面对危机,面对让人心累的阴谋和算计。
纵然泰尔斯一次次地在期间挣扎过来,他也感觉,自己快到极限了。
这种生活的节奏,让泰尔斯心力交瘁——连废屋里的乞儿生涯,都没有让他产生这种“前路艰难”的感觉。
“我猜,”说到这里,泰尔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脱口而出:“如果摩拉尔王子真是佩菲特所言的那种人,他也会觉得累吧。”
努恩王的表情缓缓僵住了,眼里翻滚着深沉的情绪。
场中沉默了几秒。
“你感觉到累,这很正常,每个人都会累。”努恩王终于慢慢开口。
“可是对于我们而言,当你感觉到累,想停下来,甚至想放弃时,你就会感觉到……”他捂着自己受伤的肩膀,在疼痛中粗粗地喘了一口气:“痛楚。”
“无论是被卷入浪潮,无力自主的痛楚,还是敌人见你软弱可欺,所给予你的痛楚。”
努恩王抿起嘴唇,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楚,把你重新推回厌倦的战场,继续在疲累与痛楚中来回,直到你习惯这一切。”
“这是我们生来就要背负的东西,不仅仅是我们,”老国王面无表情,继续道:
“成为大公前,奥勒修曾经两次被他的异母弟弟下毒;特卢迪达娶了一位山蛮部落首领的女儿作妻子,只为他那贫瘠的再造塔开拓一块叹息山里的荒地;老秃头莱科曾经为了维持财政,忍痛将自己的小女儿远嫁康玛斯,直到她凄惨地客死异乡;罗尼在成为大公的当天亲自下令,在领地上处决了六名飞扬跋扈的伯爵和子爵,都是他父亲生前最信任的人;而伦巴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剑刺进同胞兄长的心脏,夺取大公之位的无情存在——但他们都一次次,在痛楚与疲累中归来。”
“你也是么?从痛楚和疲累中归来?”泰尔斯低垂着目光:“比如你的儿子?”
整整十秒,努恩王没有说话。
“你知道苏里尔吗,我的长子,最有希望继承这个位子的男人,”沉默过后,努恩王抬起头,注视着那柄威名赫赫的戮魂枪:“他死在十二年前。”
泰尔斯微微一愣。
“阿莱克斯……小姐的父亲?”他在犹豫中小心地问道:“我听迈尔克勋爵说,他死在狩猎意外里……”
“不,”这一次,努恩王很快打断了第二王子,他脸色铁青:“意外只是我们的对外说法。”
泰尔斯微微蹙眉,再一次屏住了呼吸。
“在狩猎中,他死于别有用心的刺杀,”老国王语气平常地道:“确切地说……”
“是来自你们星辰的刺客。”
听到这里,泰尔斯猛地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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