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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蝉闻言心头一紧。
更大的宅邸意味着更严密的看守,也许也更偏远,那之后若是想逃出去便更难了,她必须打消陆湛这个念头。
“这里就很好,”她连忙道,“我不喜那么空旷的日子,这般大小的宅院正合适,就我们二人住着也温馨。”
听宋蝉这话,陆湛神色微动,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这个曾经倔强不屈的女子,如今却温顺地为他打理起居,甚至开始规划起他们的"家"。这种转变让他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波澜,既陌生却有几分微不可察的愉悦。
片刻后,他又恢复了寻常无喜无怒的样子,只说随宋蝉喜欢就好。
用完晚膳,陆湛在桌前看书,宋蝉坐在他对面的绣墩上,正将手中五彩丝线编成一条精致的络子。
窗外秋虫低鸣,更衬得室内一片静谧,只听得见灯芯偶尔的几道噼啪声。
陆湛不经意间抬起头,隔着案上昏黄烛光绰约,便看见宋蝉垂着眸,指尖灵巧翻飞的样子。
她面上渡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减了几分娇媚,却多了几分如新妇般持家温婉的气质。
陆湛的目光不自觉间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任由思绪飘远。
从前他们之间每每相见,或是给她布置任务,或是极为激荡的肌肤相亲,却很少有这种如同寻常夫妻般的温馨。
是夜,陆湛的动作出奇地多了几分温柔。指尖所拂之处,都带着前所未有的耐心。
宋蝉即便不断给自己暗示,仍然有些抵触陆湛的靠近。但随着陆湛的安抚,她紧绷的身子竟渐渐放松下来,甚至最后,竟尝到了从未有过的欢愉。
情到浓时,她甚至不自觉地攀住陆湛的肩膀,向他贴近。
待云收雨歇,宋蝉借口要清洗,顺便支开了服侍的侍女,服下了从公府里悄悄带出来的避子药丸。
虽然今夜的感受的确不同,甚至到最后如及云端,忍不住想向陆湛索取更多,就连陆湛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同。
但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亲密便失去理智,忘了自己的处境与目的。
眼下的一切不过是时机还未成熟,她还没有办法离开,只能先假意讨好陆湛,让他慢慢放松警惕。
之后接连数日,陆湛来的愈发频繁,宋蝉的心里也更加忐忑不安。
从前陆湛行完事后很少留宿在这,可最近似乎他留宿的愈发频繁。
宋蝉不可能每次都找理由将侍女支开,总有几次不免要由人服侍着擦洗。
这样一来,她就更没有机会服药。
何况公府带来的避子药本就有限,按照陆湛如今来的次数,瓷瓶里的药丸很快就所剩无几,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她需要一个能拖延的法子,一个合理的由头,能暂时搁置与陆湛的亲密。
*
陆沣的案件毕竟不是一日就能审理完成的。即便证据早已齐全,但陆沣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遍布各处。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亲信们四处奔走,暗中联络各方势力,不断向三司于圣人施压,暗示其中是有人构陷作梗,更是直指那个出身不清、下落不明的新夫人纪婵。
对于宋蝉,陆湛能隐约感觉到,朝堂众人对于他避而不谈的态度,多了几分犹疑。
陆湛越想治陆沣的罪,就越有人各种理由拖延审理进程。
有人声称证据尚需核实,有人提议应当给陆沣一个自辩的机会,更有人隐晦地暗示此案牵涉太广,不宜操之过急。
这些争论并不能影响陆湛什么,唯一令他觉得有些棘手的是,圣人的态度也变得微妙起来。
前几日召见,圣人看似随意地问起陆沣在狱中的情况,实则话里话外都暗示着陆湛行举私心过甚,律法之下,还是要守规矩懂方寸。
回到千鹰司,陆湛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卷宗,眉头紧锁。
每一份供词以及证物,他都亲自过目,只是宋蝉入局过晚,那些累年的关键性证物还未拿到。
"大人,三司那边说之前陆沣交接的手续还有疏漏,让咱们补齐了再行提审的为好。"亲卫垂首探问。
消息够灵通的,三司的人趁着陆沣提审之前传信,明摆着是怕他用刑逼供。
陆湛轻笑,分明的指节轻扣着案几:“传我的话,明日提审陆沣的心腹,我要亲自过问。”
亲卫领命退去后,逐川来报薛行简今夜已在登云阁备好宴席。
陆湛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多年来也唯有薛行简能记得他的生辰,这样的默契似乎很让陆湛安心。
只不过——
逐川刚要回身离去,即被陆湛叫住。
“你从后院将我那坛好酒取来,替我送去,今夜我便不去了。”
“那薛公子那里…”
这个日子向来只有薛行简记得,每年都会备上一壶好酒,陪他饮到天明。
但今年,他不想再这样过了。
或许是近来绷的太紧,陆湛竟真心觉得,将宋蝉留在身边的决定愈发正确。
往日里孤寂的小苑,无论再晚,宋蝉总会为他提前燃好一盏夜灯。若她有了兴致,兴许还有热茶点心候着。
这样平淡的寻常百姓的日子,陆湛竟平白生出几分归属感,他有些骇然,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对公府生出回家的期待。
陆湛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就说我今日要回家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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