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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0章 弃子（第1页）

“怎么可能会毫无防备啊。”

“毕竟……那可是荷鲁斯。”

狼王的语气说不上是感慨还是嘲弄。

而他难得清醒的双瞳，只是沉默地注视着面前一无所有的虚空。

“他是我们中最优秀的那个。”

“最可靠的盟友：也是最可怕的敌人。”

……

太空野狼军团的主力舰队，已经很久没有聚集在一起过了。

事实上，自从五十年前的乌兰诺远征和尼凯亚会议之后，芬里斯之王就再也没有呼唤过他的整个狼群：世间最伟大的狩猎已经伴随着全父的离开而结束了，再也没有可狩猎之物能够强大到值得芬里斯的狼之子嗣们倾尽他们的一切了。

至少，黎曼鲁斯愿意让他麾下的猎群们相信这个【真相】。

自从凛冬之王在兽人帝国熊熊燃烧的废墟上接受了全父赐下的冠冕，同他的血亲兄弟们一样，成为了整个银河事实上的统治者和藩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拆分掉自己的大猎群：以军团的连队为标准，重组成十三个更小的团体。

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在太空野狼和他们的基因之父于芬里斯的雪原上相遇后，狼团的大连结构就像钢铁群岛上的礁石一样不曾变动过，放置在芬里斯头狼大厅中的伟大之环用符文字母书写着大连与狼主们的名字：这也成为了黎曼鲁斯在分封诸子时的倚仗。

就像古代的芬里斯至高王们是如何在星球每一次的冬夏交替之际，带领他的部族们找到那些从海洋中升起的陆地，然后将所有的猎场和渔场公平地分配给他麾下的所有忠诚部落，以此来避免部落间因为珍贵的土地而爆发争斗一样：这便是黎曼鲁斯从小耳濡目染的统御之道。

他同样将帝皇封给他的土地，即世人口中的芬里斯总督区，分配给了他麾下的十三个狼主和大连。

出身岛屿之民的海狼大连在海洋世界阿戈尔扎根，沉默寡言的莫凯之子们被分配在距离前线最近的泰克斯，热衷于掀起钢铁洪流的钢铁之狼成为了铸造世界瓦纳海姆的守护者，而热衷于行星空降打击的黑鬃大连则被黎曼鲁斯调去了艾丽西亚，那里有着全帝国最优秀的空降兵团。

至于其他大连，也全都被分配到了他们固定的巢穴和猎场，均匀地散布在黎曼鲁斯整片领地上。

当然，还有那些【诺曼人】，他们是整场分封过程中的特例：黎曼鲁斯并没有将这些新军也分配到他的领土上，而是在距离芬里斯并不远的地方，为他们专门建造出一批独立的要塞世界，并允许他们与另一个铸造世界帕拉马尔维持单线联系，随时保持可以被征召的状态。

出于某些原因，狼王并没有大肆扩张他的新军的规模，太空野狼二十三万人的总兵力中约有八万是诺曼人，而且他们并不总是待在芬里斯的管辖范围内：有一批诺曼人几乎是常住在罗格多恩的手下，他们学会了与帝国之拳相配合的战术，还有一些更稚嫩的战士依旧停留在远东边疆。

但总的来说，这些新军已经学会了如何与芬里斯的老人相处融洽，狼团中曾令人担忧的内部纷争最终并没有出现：双方都习惯了原体对他们分而处之，在对于黎曼鲁斯共同的忠诚面前，芬里斯人和非芬里斯斯人最终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不过，黎曼鲁斯的分封中还存在着一处非常特殊的情况，那便是综合实力最为强大的芬里斯冠军大连，他们的封地并没有在黎曼鲁斯的掌控下，而是和两万名战斗力最强大的诺曼新军一块，驻扎在更南方的贝坦加蒙星系：除非万不得已，否则黎曼鲁斯绝不会调动这股力量。

至于狼王自己，他总是会随身携带两到三个大连的主力部队，像是游牧部落般，在各个狼主的领地之间游荡，维系着第六军团的团结一致，同时，也是在检查狼主们是否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没错，狼主们得到的领地并不是一种纯粹的封赏，狼王对于他麾下的每一位赴任的狼主都有着特殊的期待，每一队狼群都是带着属于他们自己的任务：其中有些任务是原体特别嘱咐的，而还有一些任务是每个连队都需要做到的。

在各连队通用的任务中，最重要的几项莫过于清剿海盗，维持治安，征缴税收以及建设独立的小行星港口：前面几样听起来都是很正常的工作，而唯独后一样是黎曼鲁斯专门叮嘱过的，他要求他的每一个狼主都必须投入极大的热情和智慧，建设出他需要的小行星港口。

当然，那些更专业的任务也不能落下。

比如说莫凯之子大连，这支以沉默寡言（按照太空野狼的标准来说）而著称的队伍之所以被狼王安插在泰洛斯星系：正是因为此地距离前线极近：与泰洛斯相距不远便是是影月苍狼的主力舰队如今正在停靠的昂斯沃尔德的星系，而莫凯之子们则理所应当的承担了对牧狼神及其麾下领地进行渗透和情报刺探的工作。

不过，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项使命却并没有被长久的坚持下来：在大约十五到十六年之前，黎曼鲁斯突然将莫凯之子大连集体调往了后方，对于狼之国度的情报工作也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有人怀疑原体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莫凯之子们逐渐丧失了情报战中的优势：在最开始的时候。太空野狼和影月苍狼的情报工作者们还维持着最基础的客套，双方总的来说还处于礼尚往来的程度，哪怕是被直接抓到也不过是礼送出境。

但正是在十五六年前，当战帅与神圣泰拉之间的矛盾上升了一个台阶后，影月苍狼的情报工作却突然有如神助，他们在刺探和暗杀方面进展飞快，眨眼间就对莫凯之子们产生了压倒性的优势：这一转变的过程甚至不超过三个月。

莫凯之子们先前辛苦建立的暗哨和线人被战帅的部下一个个拔出，原本颇具规模的情报网也被举手间撕了个稀碎，狼团对于他们强大对手的视野变得一片黑暗，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发起反击。

而当最后一批忠诚的线人，拼死送回来了一个模糊的准确情报后，狼团终于搞明白他们遭遇了什么。

牧狼神有了一个可怕的帮手：他的子嗣们管那个人叫【蛇】。

而在细细的浏览过对于这条蛇的外貌描述以及行为习惯后，黎曼鲁斯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思考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他便抛下了自己的军团和领地，跳上了通往神圣泰拉最迅捷的一艘船：接着，他在掌印者那里停留了整整一个月。

而在一个月后，当胡子拉碴，看起来完全没怎么休息过的原体，重新踏上了芬里斯的土地后，他立刻在头狼大厅里召集了所有的狼主和诺曼首领，亲口向他们下达了一系列让人云里雾里的新命令：倘若这些命令不是由原体亲口说出来的话，狼主们肯定会觉得说话的人已经疯了。

因为狼王不仅承认了先前的失败，还命令整个莫凯之子大连彻底放弃对于影月苍狼军团的一切情报工作，甚至撤出了部署在前线世界的大部分狼团守卫：这几乎是在情报和预警两个方面，向影月苍狼军团拱手送出了战争的先机。

与此同时，他还要求各个狼主从此之后以最坚决的态度，彻底落实神圣泰拉下达的哪怕最荒唐的税款，即便将麾下的各个世界刮为白地也在所不惜：而泰拉征收的实际税额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凑齐，任何胆敢反抗的总督和世界一律格杀勿论，而且资源和人口也将会被掠夺殆尽。

最后，他还重点提到之前要求各个狼主建立的小行星港口，并且还为这些港口定下了必须遵守的几条准则：它们必须隐蔽到难以被外人发现，必须大或者多到能够隐藏狼主麾下的大部分兵力，必须拥有能够停泊和维修战舰的能力，而且必须储存有能够坚持几年到几十年的物资，以供养在四面皆敌的情况下的战斗消耗。

除此之外，如果可以的话：这些隐秘的小行星港口，还要尽可能的靠近那些身为必经之路的主要航线。

如果说上述这几条还让各个狼主们有些拿不定主意的话，那么黎曼鲁斯的最后一道命令就太明显不过了。

狼王要求诺曼新军的主力部队从他们如今驻守的要塞世界中撤离，直接撤退到泰拉和罗格多恩的控制区，他们将在那里学习真正的大军团之道，并开始习惯如何与帝国之拳军团并肩作战：同时，诺曼人还奉命带走了一些对于太空野狼军团极具价值的军团古物以及重要的不动产。

而在这一条命令被下达后，无论是久经沙场的狼主还是新兵蛋子，都已经明白了他们的原体到底想干什么。

……

“没错。”

“我不打算死守这里。”

“但我也不打算随意地放弃。”

当赫拉克芬尔号率领着太空野狼军团的主力舰队停泊在芬里斯星系，等待着各个狼主的大军前来与他们会合时，意识清醒的黎曼鲁斯正坐在他的石头王座上，身旁是他在最近这几十年来最钟爱的一名凡人记叙者，他的名字叫崔赞。

显然，这不是个芬里斯的名字。

太空野狼军团原本有着很多优秀的凡人记叙者和吟游诗人随行，黎曼鲁斯的子孙们在艺术方面其实一直都很开放，但这种开放没能为他们带来好运：狼王麾下最优秀的凡人记叙者们在那场几乎毁灭的帝国精华力量的尼凯亚灾难中，遭遇了和那些最优秀的泰拉官僚们同样的命运。

其中，黎曼鲁斯本人最喜欢的几名记叙者赫然出现在死者名单中。

这成为了让狼王本人痛恨他的马格努斯兄弟的最强而有力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