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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么看待。”
巴亚尔足足等待了一分钟,才等来了拉纳的回信:禁卫总管不慌不忙地批阅完了手中的文件,将其摁在了一旁,然后抬起头来,波澜不惊地看向了冠军剑士。
“如果你在问我,巴亚尔,那我只能给你两句话。”
“第一,我并不觉得原体的这句和光同尘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她还指点过我们其他的事情,你不能只记住这一句,再者,比起和光同尘这个词,我们的基因之母更喜欢运用【各司其职】。”
“第二……”
拉纳皱起了眉头。
“无论是各司其职也好,随波逐流也罢,和我们手头上的这个事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文件上的三重法尔和坠机事故,哪个能让你想起和光同尘这个词?”
“哪个都能让我想起来。”
巴亚尔无所顾忌的笑着,挥了挥手中的文件。
“你看,明明原体早就已经设计好了一套共同分配利益的体系,这里面的每个角色只需各取其职,就能够得到远远超出其付出的丰厚汇报:但即便如此,三重法尔依旧不懂得满足,他们依旧不懂得【和光同尘】这个简单的道理。”
“一个连帝皇都未必能解释明白的词语,你要求一个位于银河最边缘的铸造世界明白,太为难这群卖齿轮的家伙了。”
拉纳讥讽地笑了一下。
“反正,马歇尔已经带着阿瓦隆历年来的军备报告,在王座间里跟原体一一汇总呢,内务部的情报也是如同流水般没间断过:骰子已经掷下了,原体不打算再给三重法尔回头是岸的机会了。”
“我们的基因之母既允许别人来当光,也允许他们当尘,只要为她办事,她都能做到一视同仁:但像这种又不想当光又不想当尘的,就只能让其在阳光下灼烧了。”
“反正,一切都合情合理。”
巴亚尔将他手中的那张纸摁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只需要这一张纸,三个铸造世界就可以下达死刑,即使是闹到火星乃至泰拉去,我们都占理:现在只需要等待三重法尔外派的那个泰坦军团抵达指定位置,确保能够将其控制住后,行动就能开始了,帝皇那边也不能说什么。”
“帝皇本就不能说什么。”
拉纳摇了摇头。
“你要知道,三重法尔的这个胜利者二号军团,可是一直在以帝皇的名义参战的,但自从我们的母亲在救赎星上专门与帝皇讨论了一番这个问题后,帝皇便特意下令让这个军团来到远东边疆:其中的隐藏含义已经很明显了。”
“骄阳与女王之手两个泰坦军团已经在等着他们了,至于三重法尔留守的那两个泰坦军团,根本不会是好战者的对手,他们加起来都没有好战者一半的体量。”
“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准备这一张纸,一张罪状,就够了。”
“一张就足够么?”
这个略显疑惑的声音当然是来自于赫克特的。
“毕竟是三个铸造世界,总是需要多准备点罪名吧?我看这份文件上的罪名,只有一些类似于欺瞒产量,以及调查团队的死因不详等诉状,如果三重法尔想的话,他们不是不可以申辩的。”
“这还不足以构成死罪。”
“话是如此。”
巴亚尔点了点头:就像赫克特所说的那样,人类帝国终究是要讲究一个程序正义的,尤其是当对象是铸造世界这些理论上的帝国盟友的时候,不给出点儿上得了台面的理由,即便能够强行动手,终究也是不好看的。
“但现实却要分情况。”
冠军剑士夹住了那张薄如蝉翼的诉状页。
“隐瞒敌情、虚报产量、疑似谋害调查专员,放在平日里,考虑到铸造世界的体量和特殊地位,这些所谓的罪证,自然就和我们手中的这张纸一样,轻薄如灰。”
“但在另一些时候,把它们放在另一些地方上……”
伴随着微笑,巴亚尔随意地甩出了手中的纸页,趁着风意,纸页随空飘舞,竟是稳稳当当地落到了阶梯上的原体石桌间,与那些最重要的文件列于一处。
“即使毫无重要的东西,把它们摆在台面上,也能千钧难当。”
“要动真格的时候,一条罪状就足以致命,更何况是一页的。”
“既然上了称,那可就是一千斤都打不住了……”
第二连长咧起嘴角。
“再说了,赫克特,我们这又不是在审判,而是在惩罚:三重法尔受难的原因不是因为它触碰了人类帝国中的某一条法律,而是因为败坏了远东边疆的集体利益,比起我们的基因之母,与我们进行合作的那二十几个铸造世界,反而更希望三重法尔去死。”
“因为它独有的技术嘛。”
“不,因为它坏了规矩。”
巴亚尔摇了摇头。
“原体和远东各个铸造世界的合作是建立在互信的基础上的,原体提供给铸造世界他们难以想象的优渥资源以及丰厚回报,而各个铸造世界则是为远东边疆拼尽全力地贡献他们的产能:可现在,三重法尔破坏了这种互信,猜疑的裂缝一旦出现,就很难愈合了。”
“以此为契机,哪怕我们的基因之母只是出于保险考虑,而去修改她与铸造世界们的合作条约,对于各个铸造世界所造成的损失,就已经足以让他们发疯到把整个三重法尔给生吞活剥了。”
“没错。”
拉纳点了点头。
“你要知道,摩根阁下对于铸造世界一向是宽厚的,她会默许这些家伙在条约中,搞一些不太过分的小动作,内务部对每个铸造世界私下里的勾当都是心知肚明的,但从来看破不说破,因为他们一直都能做好他们的本职工作,而这也是巴亚尔眼中和光同尘的一部分。”
“这和那些凡人军官们的隐形特权,都是一个道理,明面上的待遇要给,但暗地的纵容也是要给一些的,只要维持在可控的限度里就可以了:原体的宗旨是,人是不可能变得贤良的,但人却是可以变得可控制的,当每个人都被控制在可控的道德范围中时,那本质是贤臣还是奸臣,就不重要了。”
“没有真正的贤臣,也没有真正的奸臣:只有可控的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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