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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2章 他看到了（第1页）

磅礴精纯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江河，源源不断地涌入他残破的身体，伤势瞬间痊愈，力量暴涨，举手投足间仿佛能撕裂虚空……那感觉如此真实，如此美好，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诱惑力，直指他内心深处对力量的渴望和对解脱的向往。

“不……假的！都是幻象！心魔！”苏尘猛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咬破自己的舌尖！

剧烈的疼痛和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在口中炸开，如同一盆冰水浇在即将燃烧殆尽的炭火上，让他涣散的神智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他大口喘息着，眼神因为极度的疲惫而布满猩红的血丝，眼白几乎被血丝覆盖，但那瞳孔深处，依旧燃烧着不肯熄灭的、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却顽强的火焰。

“我苏尘的剑道……岂能……岂能止步于此！我的路……还没走完！”

他几乎是凭借着铭刻在骨子里的战斗本能和那股不肯服输的执念在攀登。

身体摇摇欲坠，如同下一秒就要散架的破败玩偶。每一次抬腿都像是要搬动一座大山，沉重得让他眼前发黑。

意识开始模糊，周围狂暴的剑气、闪烁的雷光、深渊的嘶鸣都渐渐远去，只剩下一个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执念在驱动着他：向上！向前！踏出下一步！

不知攀登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一夜，也许仅仅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在麻木地承受了不知道第几十道、还是第几百道锁灵雷光的偷袭后，苏尘的身体和精神终于达到了崩溃的绝对极限。

他踏上最后一级闪烁着厚重、凝实土黄色光芒的土剑阶时，双腿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再也支撑不住那千疮百孔的躯壳，“噗通”一声巨响，重重地单膝跪倒在台阶之上！

膝盖撞击在坚硬的剑气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直紧握在手中，作为精神支柱的血月剑也终于脱手，翻滚着掉落在身旁不远处的台阶上，发出一声清脆却悲凉的“当啷”声。

“咳！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破碎的内脏，大口大口的鲜血混合着暗红色的内脏碎片从口中狂涌而出，滴落在土黄色的剑气台阶上，瞬间被厚重的剑意吞噬、湮灭。

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抽搐，深入骨髓的麻痹感和撕裂般的剧痛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

视线一片模糊、旋转，只能勉强看到脚下土黄色剑气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

深渊的诱惑，在这一刻化作了最甜美、最抚慰人心的毒药，在他耳边轻柔地、如同催眠曲般低语：

“结束了……孩子……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太累了……休息吧……”

“跳下来……轻轻一跳……所有的痛苦都将烟消云散……你会得到永恒的平静与安宁……像回到母亲的怀抱……”

那声音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抚慰力量，直指灵魂最深处的疲惫和对安息的渴望。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如同温暖的黑色潮水，温柔却无可抗拒地将他淹没。意识一点点沉沦、涣散……放弃吧……跳下去……似乎真的是最好的选择……解脱……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身体的本能开始不由自主地向深渊方向倾倒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微弱，微弱到几乎被深渊的嗡鸣和诱惑低语彻底掩盖，却又无比熟悉、无比清晰的剑鸣，在他即将彻底沉寂的识海最深处，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颗石子，骤然响起！

那是……血月剑！

那柄脱手掉落、沾满了主人的鲜血、战斗的尘埃和剑气碎屑的血月剑，此刻却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灵魂即将熄灭的最后一点心火，自发地、用尽最后一丝灵性，发出了一声悲怆而执着的鸣响！

这声鸣响，微弱，却如同在无边无际的绝望黑暗中，点亮了一颗微弱的星辰！如同在苏尘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上，投入了一颗炽热的火星！

“剑……”苏尘模糊、濒临溃散的意识中，如同划过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他想起了剑冢迷心林中，那柄无垢古剑在消散前传递而来的、如同烙印般的“守护本真、破除虚妄”的纯粹剑意。想起了自己为何踏上这条荆棘遍布、九死一生的剑道之路！

不是为了杀戮，不是为了称霸！

是为了守护身后那些需要守护的人，守护心中的那片净土！

是为了斩断一切阻碍在前的荆棘与枷锁，踏上那无人能及的剑道巅峰，看看高处的风景！

是为了……证明自己心中的道，纵使万劫加身，亦永不磨灭，绝不动摇！

“我……还不能……倒在这里！我的剑……还在！”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不甘、愤怒以及对“道”的执着，如同沉寂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这股力量，超越了他残破不堪的肉体，超越了他枯竭见底的真气，是纯粹意志的燃烧！是生命最后本源的呐喊！

“呃啊——！！！”

苏尘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声、如同濒死凶兽般的嘶吼！那声音沙哑、破碎，却充满了穿透云霄、震碎灵魂的不屈狂野！他用尽全身最后、也是唯一能动用的力量——那源自不屈意志的力量，猛地伸出那只布满焦痕、冻伤、血口、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般的右手，向着掉落在旁的血月剑，狠狠地、死死地抓去！

粗糙、冰冷、熟悉的剑柄入手！

就在他布满伤口和老茧的手指，重新紧紧握住血月剑剑柄的瞬间——

轰隆！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开天辟地般的明悟，如同九霄神雷，狠狠劈开了他混沌、濒死的识海！驱散了所有的幻象和诱惑！

这千仞剑狱渊的攀登，这无数种极致剑意的狂暴冲击，这锁灵雷光如同酷刑般的反复淬炼，这深渊魔音无孔不入的灵魂拷问……所有经历过的极致痛苦、绝望挣扎、生死对抗的画面，如同倒流的时光长河，在他脑海中疯狂地回放、碰撞、分解、再重组！

他仿佛“看”到了脚下这土剑阶所代表的厚重、承载！它是大地的脊梁，是万物的根基！它并非仅仅是压迫，更是支撑一切的力量！

他“看”到了之前经历过的火之爆裂与毁灭！那是焚尽八荒的炽热，也是锻造精钢的熔炉！

他“看”到了冰之坚韧与死寂！那是冻结灵魂的严寒，也是守护本心的坚冰！

他“看”到了风之灵动与无常！那是撕裂万物的利刃，也是托举鹏鸟的羽翼！

他“看”到了金之锋锐与决绝！那是斩断一切的锋芒，也是百折不挠的剑骨！

他“看”到了木之生机与纠缠！那是滋养万物的源泉，也是束缚灵魂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