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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百零三 章 何罪之有（第3页）

今上入京时，晋王攫掠伪帝宫妃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耳聪目明的早就打听到那伪帝宫妃真实身份。

眼下一宫婢忽然当着陛下的面闹这么一出，言温太傅收留的远方孤女乃旧日宫妃，想来此事多半为真。

可裴氏族人、温太傅，还有晋王殿下都在此处坐着，他们难道不知这位温姑娘到底是何人？彼此默认，显见便是不拆穿之意。

而以云瑶县主为首的另一方，摆明了又要将此事闹开……

今儿这宫宴，酒菜是没滋味的，浑水却是十足！

这时，云瑶的拥趸浑水摸鱼，隐在人堆中插嘴了句：“温姑娘不是与江州李氏定亲了么？听闻李家的夫人姑娘今儿也随汤大人夫妇一道赴宴，不如传来一见，总不至连自家定亲的姑娘是谁都不知晓。”

雪竹安静坐着，倒未曾想李家人也来了西郊。

与温时简坐在一处的方氏心下暗暗后悔，她却是听闻了李家女眷这回也跟着汤家姑爷姑奶奶一道来了西郊避暑。

只是汤家姑爷如今官位不高，别说这宫宴坐不进殿内，连帐篷都没与他们扎在同一处山头，这些时日应酬多，又无甚碰面机会，她一时将这桩事给忙忘了。

云瑶与她那拥趸一唱一和，浑然无视其母宜宁长公主示意住嘴的眼色，铁了心要逼嘉敏公主于大庭广众之下处置此事。

启兴帝对这些小儿女的恩怨显然无甚兴致，且大有要看沈刻和嘉敏如何应对之意，只缓慢饮酒，并不插手。

沈刻也气定神闲的，稳坐高台，未置一词。

嘉敏打量他们一个两个都撒手不管，似无可奈何，斟酌好一阵，还是传了李家女眷入殿。

李崇景母亲戚氏此次并未入京，李家大夫人和三夫人更是与二房的未来儿媳素未谋面，不知传她们入殿认人作甚，倒是李二姑娘李娉婷心下既紧张又期待。

今日之事，她是早就知晓的。

云瑶县主许诺，今日事

成，必为她引荐一桩上好姻缘，保管比那洛南戴氏强上百倍。

可她只知那未过门的六表嫂仿佛得罪了云瑶县主，身份上也有些问题，却万万不曾想，她那六表嫂竟就是当年与崔世子情投意合、只露一面便抢光她风头的裴氏长女！她怎会认不出，又怎能忘，此女甚至还故意让丫鬟穿和她一样的衣裳出门羞辱过她！

故而一时，李娉婷的震惊也全无作伪。

“裴雪竹？！”

她恍然大悟，那温家孤女几次三番推脱不见，她道是为何，原以为貌丑无盐怕丢了这桩亲是以不敢上门，却不想原是因她根本就不是温雪微！

李娉婷忙摇头，斩钉截铁道：“陛下，公主，此人绝非温家姑娘温雪微，乃是裴氏长女裴雪竹，当年她借住温园，臣女与她见过数面，绝不会认错！”

四下寂静，李娉婷也不知为何众人都不出声，还想力证此事，不分场合地竟攀扯起旁人：“崔…景明太子，您不认得裴姑娘了吗？冯小将军，您呢，当年您可是——”

不想有人蠢到在宫宴之上提起这些，沈刻重重搁下酒爵，眼神冷淡，轻嘲打断：“这是什么地方，菜市口么？”

公孙玉敏被这酒爵碰撞声惊得一哆嗦，心下震惊更是无以言表！

雪微姑娘竟是从前那位才绝河东的裴氏明珠？那她岂不就是晋王掳回府中的伪帝宫妃？怪道先前飞花宴上晋王殿下竟出手相救！

还有还有，这位李二姑娘方才还攀扯上景明太子和冯小将军…所以这二人与雪微姑娘也有一段过往？

一时，她想起飞花宴上出手相救的不止晋王，还有那位景明太子，又想起景明太子席间与晋王针锋相对，数度提及故人，还有夸赞那笔字……

真真儿是乱成了一锅粥！

她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而她那堂姐云瑶县主还嫌不够乱，竟敢顶着晋王殿下的有意喝止，不怕死出言道：“晋王表哥，李二姑娘想来也是太过惊讶，才有所失态，可她所言若是事实，温姑娘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啊。”

她直直望向雪竹，语调轻柔问道：“温姑娘，不如你自己来说说，你到底是谁？”

一直一言不发、看着这群小儿女闹腾的启兴帝从李娉婷言语中听出些许端倪。

倒是头回知晓，裴女与南褚这位景明太子亦有渊源……

他忽出言道：“云瑶言之有理，温家姑娘，你到底是何身份？”

温时简早已耐不住，意欲起身揽下事端。

雪竹却从容不迫，先于温时简一步跪至殿中，行叩拜大礼，道：“启禀陛下，臣女不敢有瞒，臣女确为河东裴氏长女，裴雪竹。”

“哦？尔曾为伪帝后妃？”启兴帝眯了眯眸子，明知故问。

“是。”

“倒是有几分胆量，可正如云瑶所言，尔既为伪帝后妃，戴罪之身，为何还活着？岂非欺君！”

沈刻起身：“父皇——”

雪竹不卑不亢打断：“章宁十一年，臣女随父抱节入洛京，贺先帝万寿之喜，然一朝宫变，家破人亡，吾父宁死不就伪帝称臣，饮鸩而亡，吾妹流离不知所踪，臣女被囚伪帝后宫，尚存一息生志，不过是为有朝一日得见伪帝妖后伏诛，见今朝河清海晏，何罪之有？”

“即算臣女有罪，启兴元年正月十六，陛下登极，诏谕天下，‘朕猥以渺躬，嗣守鸿业，仰承列圣之坯基，俯载万方之盛望，今登大宝，御极临朝，念苍生疾苦，思黎庶清宁，兹值履端之始，宜覃旷荡之恩，凡天下罪囚，杖者免，枷者释，徙者归，咸赦除之。’”

“蒙圣上隆恩，大赦天下，臣女既为天下罪囚，当初理在蒙赦之列，而今，自也已非戴罪之身，又何来欺君罔上一说。”

第一百零四章抱节之女，倒是，不堕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