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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不行的,骆影很早以前就心知肚明,对他来说,无论多轻微的情感,只要钻了进来,就会长久地沉积在里面,凝结成霜。
不然自己也不会因为一段没头没尾的感情沉沦那么久。
想到这里的时候,骆影的微信提示音突然响了起来。
一个他熟记于心的头像跳了出来,周泽尧问他——影哥,会开车吗?
骆影有点吃惊他会发这么一句话,想了想之后回了他——有证,但不怎么开。
周泽尧几乎是秒回——有偿代驾,上次的地方,影哥帮帮忙。
第七章
骆影到达周泽尧口中的案发现场时,看见段金坐在当初那辆运货车停靠的地方,手中紧紧攥着周泽尧的裤子,而被攥的人毫不在意地低头看着手机,旁边还有一个莫西干头,骆影认出也是当初一起吃火锅的人,正努力地把段金的手指掰开。
周泽尧听到他的脚步声,抬头打了个招呼,把手机揣回兜里。
段金眯起眼看了骆影好一会,没有认出他,看上去很不悦:“我说过,有代驾没我,有我没代驾。每一个看过我喝酒的代驾,我都会扔进马里亚纳海沟里。”
“但他现在已经看到了。”周泽尧提醒他。
“他没碰车,就不算代驾。”段金认真地说。
逻辑鬼才。
骆影感觉自己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海里。
“你知道马里亚纳海沟在哪儿吗?”周泽尧问。
段金沉默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问:“奥地利”
骆影感觉自己的脚又从海里收了回来。
“你从哪儿听说的这个地儿?”周泽尧笑了。
“以前有个畜生摄影,给我拍一个三流广告,拍完一脸欣慰地对着我说,他拍过的其他人都太难沟通了,一个个都是智商盆地,只有我不同,我是马里亚纳海沟,”段金面无表情地说,“我隔了一天才知道这孙子是在骂我。”
段金说完这句话终于松开了手,捋了捋头发。
“海兄,这不是代驾,”周泽尧蹲下来跟他说,“起来吧。”
段金没有动,若有所思了很久,开口说:“不对,应该是在土耳其。”
周泽尧耸耸肩,没有理他的话,站起身来往车库走:“影哥,走了。”
等到了车库,骆影看着面前的卡宴,心里有点慌,说:“我开得不多。”
证是扬哥让他去考的,说以后有用,但实际上也没怎么让骆影开过。
“没关系,”周泽尧把车钥匙递给他,头也不抬地说,“路上的车随便刮,别掉海沟就行。”
“为什么不能找代驾?”骆影问。
“段金以前在车上口若悬河,什么都说,被那代驾发到网上了,”周泽尧叹了口气,“从此就有心理阴影,见代驾就犯怵。”
周泽尧坐了副驾,一上车就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骆影见到他的时候就闻到了很重的酒气,应该喝得也不少,但整个人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正常很多。虽然他这样的状态让骆影觉得轻松不少,但骆影仍旧怀念那个时候出其不意的任性态。
段金倒是预料之中地说了很多,滔滔不绝,话题涉及之广泛,上到天际,下到马里亚纳海沟,无所不谈。从他的言论的用词以及尺度中,骆影大概理解到了为什么他个人的谈话也会被发在网上,为什么一个代驾会参与进他本不该感兴趣的事件中,骆影觉得段金很有说书的天赋,几句话能概括的故事硬是被他说得活色生香。
可惜此时他的天赋没有发挥的空间,骆影这个车开得紧张兮兮,周泽尧颓然睡去,莫西干头也扭头看着窗外,面如死灰。但段金并没有因为无人观赏而偃旗息鼓,反而因为无人打扰而渐入佳境,甚至会在听到导航“前方一百米处左转弯”的提醒后点点头:“我知道了,你继续听我说”
段金住在一个沿湖岸线的联排别墅区,骆影看着这山水环抱的低密度社区,想到了余明明那没有电梯的小破楼,心里啧了一声。
开进小区之后,骆影问:“车库在哪儿?”
段金说:“往右开,那里有条道儿”
“为什么要去车库,”周泽尧突然睁眼,“这好像是我的车,得开回我家啊。”
“嗯?”段金愣了,“这不是你们小区吗?”
没人回应他。
我这不是代驾,是司机啊,骆影心里嘀咕着,老实地听着周泽尧的指挥把车开到了段金楼下。并且恪守了一个司机的职业道德,在莫西干头把段金连拖带拉往屋里带的时候,他自觉地下车帮他们提着东西。而周泽尧始终保持着斜靠的姿势,安然自得地闭着眼,一句假意的客套话都没说过。
但骆影立即就因为自己的兢兢业业而付出了代价,莫西干好不容易把段金拖上了五级楼梯,一个踩空两个人就齐齐滚落了下来,硬生生砸在骆影身上,骆影应声倒地,痛苦不堪,除了落地瞬间的钝痛,还有背上不知道被什么刮了一道的刺痛。
骆影忍着痛,想到那些代驾或者司机师傅不知遭受过多少类似的痛楚,心里慨叹,赚钱可真不容易啊。
自己还没钱赚呢。
莫西干跟着段金进了屋子,骆影一个人回到了车上,周泽尧仍旧是那个姿势,但眼睛一直看着他,骆影假装没看到他的目光,镇定自若地系着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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