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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的房门、窗户里面填满黑暗,只一瞬间,里面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弥散开来,一道烟雾如同苍白的光开始照亮库房,一箱箱的火药箱整整齐齐。
军士黄刚闻到了味道,赶忙带人推开了库房的门,瞳孔捕捉到了一道蓝紫色的光从里面冒了出来,只惊呼了一声“不”,便如雷霆灌耳!
声音不像是敲在了耳膜里,更像是直接打在了骨头上,带着令人绝望的颤抖。
房门、窗户,不,是整个仓库一瞬间便扭曲起来,转而化作碎片,肆虐向外,气浪直将黄刚等人吹飞起来,不等落地,一根木头便射入至肚子之中,紧接着,第二道雷霆响起……
似乎是被黑暗压制了太久,这一次释放极是疯狂与张扬,如同无数的野兽嘶鸣,声音叠在一起,怒吼着。
沉睡中的胡季犛感觉床铺一颤,随后耳朵里便听到了巨大的轰鸣声,门窗如同被吓得哆嗦,瑟瑟作响。
一瞬间,天地恢复了安宁。
胡季犛顾不上身旁女人的叫声,没有穿鞋子便走了出去,护卫胡防、阮自在等纷纷警戒起来,暗中的哨岗也走到了明面之上。
胡防见胡季犛走出来,赶忙上前道:“老爷,城东传来的动静。”
胡季犛皱眉,很是不安地问:“是明军杀过来了吗?”
不怪胡季犛这样问,大明水师这段时间不断在安南地界如入无人之境,海防城四万守军,半天都没坚守住,就被明军水师给破城了,战死一万,投降两万多,还有几千人逃了出去……
顾正臣成了一个令胡季犛极头疼的人,几乎每日都有顾正臣偷袭何处,攻占何处的文书送至升龙城。
若是有那么一天没了顾正臣的消息,那一定是这个家伙憋着坏,准备干点大事!
这是一个疯狂的家伙,明明是水师,主战场应该是在船上,在水面之上,可这个家伙将水军当了陆军,说奔袭就奔袭,说攻城就攻城!
这才多久,沿海、沿河之地已有七座城被其拿下!
丢了城就丢了,没什么,可顾正臣并不占城,而是招降安南军,还他娘的让投降的安南军继续守城,一个明军也不留……
就因为这一招,让胡季犛有些拿不准,那七座城目前到底归安南所有还是归大明所有,因为没有明军,不能说被大明占领了,可城里的安南军却又臣服了顾正臣,不听安南朝廷的命令了……
大明水师神出鬼没,谁也说不准他们会突然出现在哪里,晚上如此大的动静,很可能是顾正臣集结了大量神机炮,夜袭了升龙城。
胡防回道:“目前还不清楚,但只听到了两声巨大的爆炸声,不像是大量火器齐发。”
“是城东的火药库!”
屋顶上值守的护卫,看到了城东冒出来的蘑菇云。
胡季犛脸色一变,赶忙让人备马车。
如此大的动静,太上皇、皇帝必然都被惊了,必须入宫说明情况。
马车还没入宫,范巨论、阮多方等人便追了上来,阮多方跟在马车一旁,对马车里的胡季犛道:“确实是火药库爆炸了,目前还不清楚为何会爆炸,但有一座火药仓库完全毁了,匠人死了三十,军士死了一百余,还有不少人受了伤……”
胡季犛目光有些冰冷:“是陈胄野负责火药仓库事宜吧,他死没有?”
阮多方回道:“没有,陈胄野今晚并没有留守仓库。”
胡季犛撩开帘子:“我要去见太上皇,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明白!”
阮多方应声,放慢了速度,躬身送走了马车,然后对范巨论道:“让陈胄野自杀吧,好歹是相识一场,留个全尸。”
范巨论按了按太阳穴,忧愁不已:“火药仓库是何等重地,眼下又是战斗最紧要的时候,突然出了这么一回事,当真令人不安。阮将军,你说我们能度过这一次危机吗?”
阮多方愁苦不已,迈着沉重的步子:“原本只是想借明军压境夺权,大家跟着胡同平章事升官发财,享受荣华富贵,可现在从那顾正臣的战力来看,明军可不好招惹。”
“但是,顾正臣不过是孤军,只要明军主力进不来,顾正臣就算是个祸害,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不走,折腾几出多大风浪。”
范巨论听了这话心安不少。
确实,大明水师强就强在船上,即便是顾正臣将水师当陆军用,兵力也极是有限,他打了却不占城,不就是吃了兵力不足的亏?
就是让他闹,能闹到哪一步?
大不了升龙城腾出来让他住几天,他总需要回去吧。
关键在坡垒关、隘留关、鸡翎关、芹站,在西面的白鹤关等地。
扼守住要塞,让明军主力不得深入,熬几个月,这事就过了。
皇宫。
被惊醒的陈艺宗本是惶恐,已经令人收拾东西,准备出逃了,可看到胡季犛来了,又安下心思,听说只是火药仓库炸了,不由松了一口气。
虽说损失了大量火药,但也好过明军打到升龙城啊。
火药没了再造就是了,材料有的事。
陈艺宗一副毫不慌乱的样子,对胡季犛道:“如今占城已经夺下了义安,正在朝着演州进军,已经有了威胁清化的苗头。清化那地方可是你的老家,也是重镇之地,不容有失啊。”
胡季犛肃然回道:“太上皇还请放心,清化有陈渴真镇守,且目前兵力已有十二万之众,城高且固,制蓬峨想要夺下来可不容易。况且,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制蓬峨与大明有约定,大军不会过马江。”
“也就是说,只要清化不丢,制蓬峨一定会被牵制到马江以南,不会威胁到升龙城。眼下最为棘手的,还是大明水师,也就是那顾正臣,目前臣已派出精锐找寻其行踪,以准备应对之策!”
陈艺宗叹了口气:“为国事操劳,你倒是辛苦了。”
胡季犛刚想说话,便有内侍前来通报:“陈胄野畏罪自杀。”
陈艺宗颇是不满,哼了声,罕有地下令:“国事当前,他竟玩忽职守,如今酿成此等大错,自杀就能免罪了不成?拖出来,鞭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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