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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反正这事你得想得开,你才刚成亲以后建府出宫大把的好日子,可别在这上面折了。”
说完还用他刚擦完肉汁的手重重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你那福晋要是在乾西五所待得没意思,就让她出宫到我府里来找她大嫂玩儿。”
胤禔没给胤俄插话的机会,胤俄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那话里的意思,更加没想得通自己这个大哥怎么能把这么明摆着的意思都理解错了。
看着吃饱喝足又不知道跟自己说什么好,干脆找了个借口急吼吼离开的胤禔,胤俄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这些年在宫里韬光养晦其实也没什么必要。
毕竟连大哥这脑子都能被皇阿玛立起来跟太子打擂台,这叫人上哪儿说理去!
不过感慨归感慨,跟胤禔在兵部说过这么一次之后,胤俄就真的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再不关心胤禩主持修葺后宫各殿的事,仿佛他压根就知不道有这事一样。
等了好些天没等到胤俄的回信,胤禩想过找个机会让胤禟把人带去贝勒府,三人坐下来喝点酒再好好聊一聊这件事,都被胤俄以‘自己刚进兵部什么都不熟什么都要学’当借口给推拒了。
胤禟倒是想去他八哥府里喝酒吃饭好好松快几天,但下个月圣驾要南巡,户部上下大小官员天天被礼部和兵部堵着门要钱,四爷的脸色天天黢黑,被抓了壮丁帮忙干活的胤禟不敢不听话。
他还不知道胤俄跟胤禩之间的事,每次胤俄找借口先走他还要帮弟弟解释两句:“八哥你别着急,等下个月忙完南巡的事,咱们哥几个再好好喝几杯。老十能进兵部不容易,可别再让直郡王抓着小辫子。”
胤禟说完这话,也不等胤禩多说什么就颠颠地走了,不远处就站着板着个脸谁都欠他几万两银子的胤禛,昨儿个老七挑唆礼部几个老大人来跟四爷要钱,没要到就赖在户部不走。
四爷气不过直接冲去礼部衙门堵老七,却不想人七贝勒早歪在他那八百年不坐一次的软轿上,摆出一副西子捧心虚弱得就剩一口气的样子看着四爷。
气得四爷抬起手指一边哆嗦着戳到胤祐脑袋上,一边咬着牙答应他再挪出一笔银子来给礼部。
这几天胤禟打定主意要夹紧尾巴,千万不能让老四找着机会把他没在老七那里发出来的邪火撒到自己头上。
人都走完了,胤禩也只能苦笑着摇摇头往宫外走,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胤俄的刻意疏远,也清楚自己近一两年步子迈得太大走得太急。
但是他跟胤禔一样是被推着在往前走,自从他得了贝勒的爵位那一天他就再也停不下来。
不管是延禧宫侧殿里温柔和顺的良嫔,还是八贝勒府里张扬明艳的郭络罗氏,胤禩只要看一眼她们,就觉得自己应该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
直到有一天把天下都收入囊中,再不让她们因为‘八阿哥出身微贱’遭受半点为难和尴尬。
但眼下光有一腔凌云之志是没有用的,胤俄不接招胤禩再着急也没用,只能不动声色把永寿宫正殿修葺的进度慢下来。
原本三五天就能弄完的收尾工程,硬生生被他拖了十多天,一直拖到五月底实在拖不过去,才又派人往胤俄这儿送了个信,说是永寿宫正殿修葺好了,让他得空去看看。
人是禾嘉见的,话是等胤俄从兵部回来之后一字不漏学给他听的。
之前胤俄答应禾嘉不管后院的事,就真的安心当了甩手掌柜。除了知道他后院两个格格都还好好活着,便不再多过问半句。
那天盛怒之后,两人在床帏里胡闹完,胤俄抱着禾嘉一口一个大格格,跟自己保证他已经冷静下来知道该怎么办,让她千万别插手这件事。
那一瞬拔步床里是好一派旖旎潋滟风光,禾嘉晕晕乎乎趴在胤俄身上被他哄着点了头。
过后虽好奇胤俄到底想怎么做,也强压下来没问。这会儿见他进了西侧捎间改出来的小书房里,才忍不住跟进去。
“给谁下帖子?是要在家里请客吗。”
“对,明天劳烦福晋费心,我要请七哥八哥和九哥吃饭。”
一听是要请胤禩吃饭,禾嘉就知道胤俄是要跟他算账了。不过早答应了他自己不问不插手,禾嘉倒也忍得住心里的好奇,反正是在宫里闹也闹不破大天去。
“行,他们有没有什么要紧的忌口,月娥她们可知道?”
“你看着安排就行,我们兄弟从小被嬷嬷管着,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什么一点都碰不得的。”
帖子很快就被送出宫去,胤俄住在宫里离兵部近,胤祐回贝勒府远一些,他在七贝勒府门口下马的时候,正好碰上胤俄差人送来的帖子。
下个月月底万岁爷就要南巡,从圣驾出发沿途接见官民到驻跸行宫规制安排再到各处官员招待,甚至到了江南召见各省学子举人的过程礼数,没有一件事礼部能逃得过。
五月底六月初,入了伏天气就一天比一天热。胤祐在人前又一贯不肯失了体面,层层叠叠的常服裹得严严实实,即便早就换了亮地纱的袍子,一天下来还是热得够呛。
他身子骨比旁人还是弱一些,天气热了也不敢纵着他贪凉吃冰,七福晋纳喇氏只能照顾得更加细致才能让他少受点罪,一进屋就赶紧伺候着把他那一身朝服脱下来,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轻薄单衫。
纳喇氏前几天去禾嘉那里,见她做了好些纯棉布的家常长衫和衬衣,全是轻薄透气的料子,比平时惯用的绸缎还要亲肤柔软,在屋里穿着偶尔出个门也不失礼。
回来以后就有样学样给给胤祐做了几身,起初胤祐还不愿意穿,觉得长衫料子轻薄连他左腿上的残疾都遮不住半点。
可由奢入俭难,被七福晋半哄半逼着穿了几天,再让他在屋里还穿得整整齐齐摆他七贝勒爷的谱,他自己就先不乐意了。
伺候胤祐安生坐下,纳喇氏也洗了手接过丫鬟刚从小厨房端来的冰碗,一边吃一边把胤俄送来的帖子仔细看了。
“上次你从老十回来不是还嘀咕来着,说他跟你说了好些不明不白的话,这不今儿就让你明白了。”
胤祐换了衣裳趿拉着软底的千层底布鞋坐在竹制摇椅里,手里拿着蒲扇扇得呼呼生风。一听纳喇氏这么说手上的动作都顿了顿,“你是说他真要把话跟老八给说开了?”
戴佳氏跟禾嘉透露的打算,禾嘉后来找机会跟胤俄一五一十说了。胤俄只考虑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把胤祐从礼部强拉回乾西五所,兄弟两人结结实实喝了一顿大酒。
胤祐被灌了个半醉,听了满耳朵的‘以后他带着福晋回永寿宫自己可不能亏待他’的胡话,回了府睡了半夜突然惊醒过来,才怎么咂摸怎么觉得胤俄话里的意思,是想要让自己额娘搬去永寿宫正殿。
这事没法往深了想,胤祐因为腿疾小时候比同龄的兄弟跟康熙相处的时间要多一点,他又是个早慧的孩子,他很早就清楚额娘这些年在后宫活得跟个透明人一样,是因为什么。
这些年他又何曾不想替额娘讨一个一宫主位的位份,但他不敢。他生怕康熙还觉着当年自己生来残疾是戴佳氏的错,更怕自己去讨了康熙反而觉得是他们母子得陇望蜀不知足。
自己出了宫不怕什么,最坏的结果大不了被厌弃做个闲散皇子罢了。但额娘在宫里躲都躲不了,几十年谨小慎微的安稳日子就没了。
“这不是明摆着,把你和老八都叫过去还拉了个老九作陪,不是为这个事还能因为什么。”
几年前两人夜里私下把萧高格召去永寿宫,那天夜里戴佳氏和胤俄守在温僖贵妃跟前,胤祐就和纳喇氏在侧殿前院的书房里凑合了一夜。
那天是太后寿诞,大冷的天胤祐陪了一整天左腿早受不住了。
萧高格在病重的贵妃跟前守着腾不出空,纳喇氏只能让宫女去打了热水来,她自己拿热帕子敷在胤祐左腿上,一点点把冷得跟冰坨子一样的腿脚敷热,两人紧紧搂在一起睡了一夜。
自那以后,纳喇氏人前人后还是那副正儿八经得稍显无趣的样子,胤祐却愿意耐下心一点点去感受自家福晋稍显含蓄的温柔和体贴。
几年夫妻做下来两人算不得多恩爱不疑,但七贝勒一个月里总有十多天要留在福晋院子里,剩下的日子书房占了大半,再剩下的才轮得着后院的侧福晋和格格们。
“这事福晋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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