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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眼未婚夫离她很近,近到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水色的薄唇,苍白的下颌。
骨节分明而修长清瘦的大手握着她的肩,整个身子倾斜过来,以一个保护的姿势,将她虚虚圈在怀里。
微风吹过窗牖,他覆着双眸的黑色缎带飘动着,拂过她的脸颊,有一点点痒。
男人身上有一种好闻的味道,像生长在山涧清泉旁的薄荷,清清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莫名其妙的,这香味明明与松子糖毫不相干,姜忆安却忽然想起了松子糖的味道。
马车如同脱缰的野兽,在宽阔的大道上没命地狂奔起来,车轮碾压过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车厢颠簸得如同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随时都可能会散架。
瞎眼未婚夫的大手还揽着自己的肩膀,姜忆安不自觉笑了笑,又抬头仔细看了他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这才发现,方才那就像一块冰冷臭石头的男人,白皙的额角尽是冷汗,脸上血色褪尽如一张白纸,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竟像是快要喘不过气来一般。
姜忆安拧了拧眉头。
这眼瞎的病秧子莫不是被突发的意外吓到了?
不过,他混乱之中竟还没忘记拉自己一把,还是让她有点感动。
她灿然一笑,重重拍了拍他的手,道:“别怕,等我。”
当啷一声,她揭开箱盖拎起把轻巧的杀猪刀,脚尖一勾踢起地上的红绸,大步流星地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车夫早已不知何时被甩下了马车。
受惊的马儿漫无目的地疯跑,其中一匹不见踪影,现下这只高头白马双眼赤红,鬃毛飞扬如炸开一般,拉着马车已偏离大道,跑到了护城河边上!
姜忆安一手扶着车厢,手搭凉棚向后看去——有一只獒犬还在穷追不舍,似乎不咬掉马屁股上的一块肉便不会罢休。
她不由轻啧一声。
京都的人与清水镇的人不一样也就罢了,狗都跟清水镇的狗不同,邻居周大哥家的黑狗温顺可爱,见了她便欢快地摇尾巴,哪像这般凶猛!
姜忆安以指抵唇,吹了声响亮悠长的口哨,受惊的马儿似被这新奇的声音安抚,奔跑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她顺势踩在车辕上,手中红绸一扬,覆住了惊马的双眼。
白马停了下来,红绸盖住了眼睛,也不再那么惊慌失措,停在原地打着响鼻呼哧呼哧喘气。
姜忆安从车辕上一跃而下,瞥了眼车窗。
那清瘦挺拔的病秧子靠窗坐着,从她的方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影子晃了晃,还活着,应当没有大碍。
为防马儿再次受惊乱跑,她就近找了棵树将马拴住。
没过多久,落后几十丈远的黑色獒犬对她视而不见,凶神恶煞地朝栓住的白马扑了过来。
姜忆安抽出了杀猪刀。
微风拂过,大红裙摆扬起一抹轻巧的弧度。
她转了转手中的杀猪刀,弯唇一笑,眯眼紧紧盯着奔来的獒犬。
刀刃忽地泛起闪烁寒光,在獒犬扑向马屁股的一瞬,冰冷刀尖划破了它的喉管。
噗呲一声,鲜血溅了一地。
獒犬挣扎着,姜忆安的刀尖又往喉管里送了几分,让它死个痛快。
她惯会杀猪的,连狼也宰过,杀一只疯狗根本不在话下。
獒犬挣扎一番没了气息,姜忆安拔刀,抬起脚尖踢了踢那畜生的脑袋。
奇怪,这畜生怎就偏追着这匹马不放?
突然,马车里响起几声沉闷的咳嗽。
姜忆安循声看去。
她的病秧子眼瞎未婚夫,摸索着从车上跳下,惨白着一张冰山脸,朝她慢慢走了过来。
“姜姑娘,你可有受伤?”他声音干哑而清冷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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