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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什么阴谋家,不会玩那些机关算尽的手段。但他知道,有些事,不动声色地还回去,比正面顶撞更有效。
他想起院子里张大娘嘴碎得厉害,却耳根子灵,整日跟小贩打交道,说不定知道许大茂暗里做过什么不干净的事。还有李瘸子,前几日还抱怨许大茂赖了他两斤黄豆的钱——这些事虽小,却可能成为打蛇打在七寸上的关键。
思忖间,他眼神渐渐变得清明,像是一潭被阳光照亮的深水。他知道,这仗不能急,不能鲁。他要让许大茂知道,何雨柱不是泥巴捏的,也不是可以随便踩的。
这一天里的每一件小事都在他脑海里回放,一遍又一遍,像旧时用的留声机唱针被卡住了,反复刮着那段唱腔。他不信命,也不信天命,可他知道,人心这东西比天还难琢磨。许大茂那张永远挂着笑的脸,此刻像一张撕不掉的鬼面,在黑暗中窥视他的一举一动。
他起身披上衣服,脚步轻得像猫,走到木柜前,将那道年久的柜门轻轻推开。一股霉味扑鼻而来,但他已经习惯。靠着柜子底层的一个暗格,他蹲下身,用指甲轻轻撬开地板下的一块小木板。
那块木板被他磨得光滑,四角还残留着被他用蜡油封过的痕迹。他慢慢从暗格中取出一个缠着破布的小包,那包裹捧在手里时,比他心跳还重。
里面是他这些年攒下的全部积蓄。不是很多,但每一张钞票他都记得是哪顿饭省出来的,哪一身旧衣替新衣顶上的,还有给人帮厨加班时领的几枚零钱。有人说钱是死物,但对何雨柱来说,这些钱有温度,有分量,每一张都像刻着他一滴一滴汗水。
他把那小包拆开,数了一遍,没差。他又重新缠好,用油纸裹了三层,又把布头塞紧,然后塞回那暗格里。他用小刀在暗格外侧重新刻了几道痕,盖住旧的印记,然后用指尖蘸了炉灰抹上,看起来就像是老木头本来的裂纹。
藏好这一切,他才长出一口气,仿佛做完一件大事。他知道,现在不是用钱的时候,不管是为了娄小娥,还是为了对付许大茂,得先藏得稳。这个时候露出破绽,只会让人抓住死角。
他站起身,靠在柜子边上,抬头望着窗纸泛黄的影子,心里缓慢翻滚着。他不是怕许大茂来查他的钱,他怕的是,有人借着许大茂的手,挖出他所有的筹码,让他在这院子里再也翻不了身。更怕娄小娥听到风声,以为他这点心意都是拿歪路的钱买的——那他这些日子里奔波劳碌的温情,岂不是一文不值?
天还没亮,他坐在厨房的灶前生火做早饭。灶膛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地响着,火光映在他脸上,一明一暗,如烈火炼铁。锅里炖着骨头汤,是昨天他特地从屠户那儿花钱买下的腿骨,用来给娄小娥补身子。他加了点党参和枸杞,还从油盐铺买了一小撮山药片,那东西贵,可他不心疼。
娄小娥醒得晚,她的身体本就娇弱,这些日子被流言蜚语缠着,更是消瘦了一圈。何雨柱听见她轻咳一声,立刻放下锅铲,掀开帘子走过去。
“小娥,醒啦?我熬了汤,你要不要先喝两口暖暖胃?”
娄小娥靠在炕头,眼神有些迷蒙,头发还微微散乱,她一边整理衣襟,一边抬眼看他,语气透着几分困惑:“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何雨柱笑了笑,强自掩饰心里的沉重:“这不是天热嘛,醒得早些。我想着你昨儿晚上咳得厉害,熬锅汤给你补补。”
她看着他手里的碗,那汤色清透,浮着些许红枸杞,气味温润香浓,瞬间软化了她心头的那一层薄冰。她轻轻点头,接过碗,一口一口地喝着,喝到最后竟有些眼圈发红。
“雨柱哥……”她轻声道,“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了。”
何雨柱一愣,随即笑着坐到她身边,“你呀,要是还说这种话,就是外人了。咱不求回报,求的就是你身子好起来,一天比一天精神,你要是笑了,那我比吃十顿肉还开心。”
娄小娥嘴角微扬,像是被他的话抚慰了心头的焦躁,但随即她又收了笑容,轻声道:“我听说……你最近被人盯上了?是不是那许大茂……又在背后说了你什么?”
何雨柱眼神一顿,随即扯了个笑,“你听谁说的?这事啊,小打小闹,街坊闲得没事编排些话罢了,我一张嘴能顶三张,他想挑事儿还得看我答不答应。”
他没撒谎,只是没把事说全。他知道娄小娥心思细,要是告诉她许大茂已在外头开始四处传播他用歪门邪道的方式买水果,甚至还传出“何雨柱图谋不轨”这类低俗玩笑,她怕是会夜不能寐。
娄小娥轻轻咬唇,点了点头,但眼神却闪过一抹忧虑,“你别太硬撑着,有事你告诉我,咱不能总是让你一人扛着。”
何雨柱心头一热。她这话一出,像是在他心底开了个口子,把他藏了多时的那点苦闷都慢慢释放出来。他没吭声,只是伸出手,轻轻地盖住她放在膝头的手,那手柔软却带着些凉意,他便用掌心一点点捂热。
“你放心,小娥,我什么都想好了。”他说得低沉,“你身子要紧,别瞎琢磨。我呢,这人皮糙肉厚,又不怕事。再说了,我也不是吃素的。他许大茂要真惹急了我,我也不是没法子应对。”
话虽轻,但何雨柱心里却已经起了风。他知道,许大茂这人得防,更得压。而他藏的钱,是他准备给这场仗打底的筹码,不是为了斗气,也不是为了显威,而是要给自己,也给娄小娥,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
但没想到,那汤太烫了,他刚咽下去,喉咙被烫得火辣辣的,一阵突如其来的灼痛让他猛地皱起眉头,差点没把汤吐出来。何雨柱用舌头轻轻抵着上颚,想缓解那阵烧灼感,眉头却越皱越紧,心里却在嘲笑自己,“就这点小事都搞不定,真是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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