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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静了下来,只剩下那姜汤的轻响,和两个人的呼吸声在空气中来回回荡。他们谁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听风,听屋檐下水滴撞着青石板的脆响,像是一种旧时光正在悄然流转,不动声色,却慢慢地,将所有人的心都浸得柔软、温润。
那锅鱼汤还剩下半锅,被何雨柱小心地盖好放在火炉边,锅底贴着炉火的余温,温热不冷。就像他心里的那点执念——不能凉,不能
那可不是件普通物件,是他早些年攒了多少个加班夜,才换来的宝贝。那年头,自行车是一户人家的脸面,也是一个男人是否“有本事”的标志。他记得那辆车刚骑回来那会儿,小院里的孩子围着转了好几圈,就连平日里眼高于顶的秦淮如,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时候,他年轻气盛,心里也难免飘了些虚荣,可如今再想,更多的,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沉淀感。
“得看看去。”他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木屑屑,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走出门时,他顺手拿了个破油布披在肩头,春寒料峭,这点子冷风一吹,连膝盖都觉着酸。他走过小院的鹅卵石路时,脚步不算快,每一步都带着点沉思,像是踏进了旧日时光的褶皱。
那辆自行车就停在他屋旁那间半敞不闭的木棚下,用麻绳简单捆着,前轮还斜着靠在一块老木板上。棚顶几片瓦早已碎裂,阳光斜斜照下来,在车身上铺出一层斑驳的光影。那是一辆黑漆老式车,车梁上还有一个已经模糊不清的标志,车铃的镀层也早被磨得只剩下一圈铜绿。
何雨柱弯下腰,伸手在车座上擦了把灰,灰尘像一层浅雾,在他指缝间飞舞。他盯着那片尘土发了一会儿呆,脑子里却开始翻涌着往事。
“哎,那年我用这车,载着老秦去赶集,她坐在后座上,还拽着我衣角,怕摔……”他咧了咧嘴,笑里透着几分自嘲,“那时候我还以为,她是看上我了。”
手指无意识地沿着车把摸了一圈,又顺着车链滑到后轮,那链条已经开始泛红,锈迹一片,像是血管堵了,动不得了。他心里微微一紧,像是被什么堵了一下——这车就像他的人生,风里雨里硬撑着走了这么多年,到了今天,却忽然不再顺溜。
他起身,从墙角扯过一张破麻袋,又回屋拿了瓶旧油,慢条斯理地开始擦车。布料一下一下拂过车身,发出“吱吱”轻响,像是在给老朋友梳头,又像是在给过去擦一层厚厚的尘。
“这车啊,比人还讲究保养。”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温柔,“人啊,有时候一旦没人盼着,就跟这车一样,慢慢就废了。”
他擦到一半,忽然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一回头,正好是许大茂提着一兜菜往家走,眼神一扫,停了下来。
“哟,柱子,你这是打算复活这老古董啊?”
何雨柱没回头,只是继续擦着车链,“怎么,羡慕?你那辆都让你骑得前轮打晃了。”
许大茂一笑,走过来将菜篮子放在地上,蹲在车子旁边,伸手在车铃上敲了敲,“你这铃还响不响?”
“响。”柱子抬手啪地一摁,清脆的“叮铃”声在小院里响起,干净、利落,像是屋后那口老井里突然涌出的一股清水。
许大茂眯着眼笑了,“响是真响,可你这车也得上油啊,看这链条锈的……你打算骑它去哪?”
“没想去哪,就是看看。”柱子一边答,一边细致地滴着润滑油,“这东西就得经常看看,别真哪天想用了,动不了,那才真叫难受。”
许大茂点点头,眼神却有些复杂。他当然知道柱子不是为了出行才擦车,那辆车早已经不是交通工具了,它是回忆,是依靠,是他这几年忙忙碌碌生活里,少有的一点情感寄托。
“说起来,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骑这车回来的时候吗?”许大茂忽然问。
何雨柱“嗯”了一声,笑得意味深长:“记得,那天你在门口数我是不是摔了五跤。”
“结果摔了六跤。”许大茂笑着补刀,“你那时非得耍帅,偏不肯让我扶着,结果裤子都磨破了。”
两人同时笑了,笑声在屋檐下回荡,带着一点旧友之间的默契,也带着一点时光无法抹去的顽皮。
“柱子,”许大茂看着他,“你这车擦好了,是不是该骑出去兜一圈?说不定碰上个擦肩姑娘,来个艳遇呢?”
何雨柱一愣,随即一笑,摇了摇头,“现在不比从前了,路都变了,姑娘也不喜欢骑车的了。就我这破车,能不吓着人就不错了。”
但他心里却动了一下念头。他突然有点想试试,看看这车还能不能带着他,在这熟悉又陌生的小巷里转一圈,就像当年那样,春风拂面,阳光洒在前轮上,像是一种重新开始的暗示。
他没说话,只是把车推进屋檐下最不漏雨的角落,重新捆好,回头看了一眼那布满锈痕的链条和轮胎,心里轻轻地说了一句:别急,过几天,我就带你出去跑一圈。
清晨的寒意还没完全退去,他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外套,腰间围了块灰蓝色的围裙,一边扣扣子一边从屋里出来。院子静悄悄的,连几只平日里总是起得早的小麻雀也不知道藏去了哪儿。天边刚透出一点亮光,他已经顺着巷子走了出去。
他的脚步有些急,也有些轻,像是生怕吵醒了这座还未睁眼的小四合院。走到巷子口的时候,他习惯性地往右一拐,不用思考,腿脚早就记住了方向。
街角那个包子铺的蒸汽早已升起,在冷冽的晨风里混着酵面和猪肉的味道,像一只毛绒绒的手,轻轻搔着人的胃。何雨柱站在摊前,瞥见热腾腾的蒸笼堆成了小山,一层层揭开的布盖喷出浓雾,仿佛脚下都跟着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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