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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徐白将即将摔倒的薛野抱了了个满怀。他们两人离得很近,薛野甚至听见徐白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这声音他昨晚听了个彻夜,此时再听,多少有些搅得人心烦意乱。
为了掩饰这种心烦,薛野忍不住在心里对自己说:“徐白这傻子懂不懂什么叫伪装啊,不会真以为我这是站不住要摔跤吧?”
徐白听不见薛野心中的谩骂,只微微附耳过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声对薛野说道:“小心些。”
薛野:“……”
淦!真的让他装到了!
薛野刚要开口找回场子,却只感到一阵劲风袭来,竟然有人一把擒住了自己的手腕,将他生生从徐白的怀里给“撕”了出来。
薛野被拉扯得晕头转向,只能听见叶二那雄浑的声音在自己身边响起,他大喊着:“把你的脏手从我侄子身上挪开。”
很明显,这话是对着徐白说的。
叶二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在手上再度用力,想将薛野从徐白那里拉到自己身边。
可惜的是,徐白却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他在薛野远离自己之前,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薛野的另一边手腕。而后徐白手上用力,以不可撼动的力道将薛野牢牢钉在了原地。
徐白没有向叶二回话,只是侧目看向对方,眼中没有一丝退意。而他这样的行为,在久居上位的大乘期修士眼中,已经是近乎赤裸裸的挑衅了。
叶二本就在玉枝那里吃了瘪,又见徐白这般桀骜不驯,火气更甚。他拉扯薛野的力道逐渐加重,发誓要让这两个小子分开。
说来也怪,叶二向来不是个管得宽的人,对于他这个侄子“叶归苦”的事情,叶二向来也是顺其自然,听之任之。要不然,叶归苦也不会到现在还是一个区区的练气期了。只是不知怎得,今日一见徐白与“叶归苦”的互动,叶二就莫名感到心烦。
就好像……就好像公婆见了自己的丑媳妇,哪哪都看着不顺眼。
不对,这是什么鬼比喻!
叶二忍不住摇摇自己的脑袋,想要把这种奇怪的想法赶出脑海,生怕自己是一脚让玉枝给踢傻了——
总之,在叶二的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可以让这厮太靠近自家侄子。”而作为一个莽夫,叶二虽然对自己的直觉不明所以,但是忠实践行。
叶二不肯放手,徐白就更加不可能放手了。
这可苦了在中间当拔河绳的薛野了。
此刻,薛野只想发火,想要痛痛快快地把这两个没有教养的家伙都痛揍一顿,但是他现在还在扮演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叶归苦,不是与叶二撕破脸的好时机,只能继续老老实实当个弱鸡,小声朝着对峙的双方提醒道:“别……”
没想到薛野的话还没说出口呢,远处就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今天的三重殿,真是好生热闹啊——”
那声音婉转动听,但是,在场没有一个人想听,
果然,众人循声去,就看见孤鸾缓缓走来,含笑看着三重殿内的众人。而孤鸾的身边,现下正跟着一男一女两名陌生的年轻人。那名男子低着头看不清面目,手上还牵着一匹白马,而那名女子,则安然地骑在马上,正好奇地往他们这个方向张望。
第126章
见孤鸾出现,本还在同徐白角力中的叶二这才终于放开了薛野的手腕。而他的突然撤力,也成功让薛野往徐白的方向踉跄了两步,好在薛野很快站定,正了正身姿之后,如临大敌般看向孤鸾的方向。
与此同时,叶二不着痕迹地往前走了两步,将自己的身躯挡在了孤鸾和在场的其他人的中间。
只见如果说叶二对待玉枝的方式就像是一条暴怒的野犬,那么他看向孤鸾的样子,则更像是一匹警惕地恶狼。他一改之前毛毛躁躁的样子,沉声朝孤鸾率先发难道:“孤鸾,我好心好意让我侄子来帮忙,你不领情倒也罢了,还把他软禁起来是什么道理?”
听了这话的孤鸾施施然看向叶二,姿态高傲地像是一只高傲的猛禽。
“我何时软禁他了?”孤鸾反问叶二道,“我留他只是为了好让他心无旁骛地给玉枝和薄之看病。更何况,三重殿不曾设有禁制,你侄子的脚也长在他自己腿上。区区三重殿,难道不应该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叶二对孤鸾的脾性了解颇深,知道她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心,所说一切不过托词。他也没心思与孤鸾强辩,在叶二看来,呈口舌之快算不得什么本事,他直截了当地说道:“你这婆娘少来这套。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清楚吗?多半是想着怎么慢慢折腾死我那可怜的侄儿。当年,月曜就是太信你,才会死于非命。”
叶二脾气火爆,说话也是口无遮拦,该说不该说的全都往外蹦。
果然,他一说完这句话,孤鸾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原本还稍显和煦的面容一下子变得阴沉,看向叶二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丝丝缕缕极易察觉的杀意。只见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作,俨然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
然而还没等到孤鸾动手,玉枝的拳头却已经先她一步已经朝着叶二冲了过去。
玉枝一边朝叶二进攻,一边警告他道:“不许这么跟孤鸾大人说话!”
叶二光戒备孤鸾了,忘记提防玉枝了,他躲闪不及,结结实实叫玉枝一拳揍在了脸上。他气得肝疼,却也只能一边躲避着玉枝接下来的连环拳,一边恨铁不成钢地痛骂道:“玉枝,你从小就被她坑,怎么到了现在还执迷不悟,还要帮着她。”
说话间,玉枝朝着叶二挥出了一拳,正色道:“孤鸾大人乃是如今的北境之主,容不得你如此轻慢。”
“哦?”这次,叶二终于成功接下了玉枝的拳头,与她呈现出僵持之态,道,“所以,你帮孤鸾是因为她是北境之主?那就有意思了。”
说着,叶二放开了玉枝,他的眼睛颇有些拱火意味地在玉枝与孤鸾之间逡巡。
“先前孤鸾藏着你,我不知道所为何事,但是刚刚见面的时候你曾说过‘我与少主皆在病中’这样的话,你口中所谓的‘少主’——”叶二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徐白,接着说道,“不会,就是他吧。”
叶二话说到这里,几乎已经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来讲了。
玉枝听了这话先是一愣,接着便本能地看向了孤鸾。却见孤鸾却仍是在笑,笑得不辨真假,不知深浅。见她如此,玉枝先是茫然了一瞬,旋即从心里滋生出了无数的愧疚和无措之情,但一切都仅仅也只是一瞬。须臾之后,玉枝便好似打定了主意一般,往徐白这边走了两步,默默站到了他身前,做出了一副保护的姿态。
这是玉枝在表态。
而就站在徐白身边的薛野,则是饶有兴致看着在场几人的互动,暗自思忖着这里面似乎门道颇深。依照薛野的了解,玉枝对孤鸾多有维护,关系应该不错,可奇怪的是,在叶二这样几乎能被称为“孤鸾的死敌”的人面前,玉枝却还是把徐白这样“一个能撼动孤鸾权力的人”给推举了出来。说好听了是正直,说不好听了,就是死心眼。
这么说来,玉枝对孤鸾,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信任。
而面对玉枝的选择,孤鸾看起来却并不生气,她甚至没有看向玉枝,只是看着发难的叶二,淡定地开口承认道:“自然是他。”说完这话,孤鸾甚至还朝叶二笑了笑,完全没有被威胁到地位的紧张感。
孤鸾直接亮明了徐白的身份,道:“他是月曜的后代,甚至身上还带着‘玄玉’。”
玄玉?不就是北境之主的传承吗?
“哦?竟然连玄玉都有,那可真是稀奇事。”叶二没料到孤鸾居然会承认地这么爽快,略微感到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就意识到孤鸾必有后招,便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话又说回来了。既然找到了人,怎么不给我也引荐一下呢?把世侄藏得这么好,竟叫我到今天才知道,不然我这个做长辈的,怎么说也该带上两件见面礼,提早来拜会才是啊。”
叶二这话的意思是:心里没鬼,你藏起来干什么?
而对于叶二的这番发问,孤鸾的回答可谓滴水不漏。她道:“盖因薄之体弱,尚在病中,这才不曾明说。我知你向来心急,便打算等他病好了再介绍你们见面,免得叫你挂怀。”孤鸾一边这么说着还用略带慈爱的眼神看向了薛野身旁的徐白。
明明刚刚还在同徐白“拉扯”薛野,此刻闻言,叶二竟转瞬便摆出了一副关怀姿态,朝着徐白说道:“原来如此!世侄莫慌,生病都是小事。北境不大,但能人辈出,定能将世侄照顾得尽早痊愈,生龙活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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