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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珠儿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江朔问道:“珠儿姊姊怎么了?”
李珠儿往空扬起头道:“我们已经出来了。”
江朔一抬头,陡见满天星斗,竟然已在不知不觉中,从地下走到地上了。回头看时,此地乱石丛生,溪水纵横,若非提前知道,断不知此处竟有暗河通往于阗城下。
李珠儿翻身下马,坐在一块岩石上怔怔地发呆。
江朔又问:“珠儿姊姊,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扫了一眼李珠儿的佩刀,续道:“难道是安庆绪……”
李珠儿侧着头淡淡一笑道:“溯之你会抛下湘儿,随我去么?”
江朔忽觉李珠儿有一种独特的慵懒气质,天塌地陷、血流漂杵的大事,在她口里都仿佛没什么了不得的,这是江朔此前少年时从未有过的感觉。
李珠儿对江朔而言,半敌半友,始终捉摸不透,此番更是不知她为何而来,江朔定一定心神道:“我没有抛下湘儿,只是看你究竟有什么事找我……我先说话,若为了隐盟做说客,或是他安二郎,姊姊趁早免开尊口吧。”
李珠儿道:“不为了隐盟,却是为了巨子。”
江朔道:“隐盟之主不就是裴将军么?这两者又有什么区别?”
李珠儿叹了口气道:“隐盟并非都如巨子一般想法,便是珠儿也怀揣私心,只是大家敬佩大唐剑圣的人品武功,汇聚在他身边罢了……”
江朔想到皮逻阁、叶归真之流,心中不以为然,只是默不作声。
李珠儿继续道:“然而这几年来盟内死的死,走的走,疯的疯,早已元气大伤,很多事情只能巨子亲自出马了……”她对着江朔微微一笑道:“说起来还是拜你溯之所赐呢。”
江朔默然不语。
李珠儿继续道:“前些日子于阗一战,虽然没想到大唐边军战力如此之强,不费吹灰之力就全歼了大勃律主力,但灭了大食人的锐气,葱岭一时打不起来,也算是部分达成了隐盟的目标。之后巨子便南下了。”
江朔心道:原来裴旻已经离开安西了。忍不住问了一句:“裴将军去了哪里?”
李珠儿道:“他去了吐蕃,石堡城一战吐蕃兵员损失不大,但失去了战略要地,更兼折了大将,士气大减,已经彻底退出河曲和西海之地了,哥舒翰仍不依不饶,在积石山一线连续出击,吐蕃军被打得疲于招架。这有违隐盟平衡之道,巨子又去给吐蕃找奥援了。”
江朔道:“吐蕃南有天竺、西有大食,东有南诏,都是连年征伐的敌人,哪里去找盟友?”
李珠儿道:“原是没有结盟的可能,但南诏国主新丧,阁逻凤虽然继承了其父云南王的头衔,大唐新任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却待他十分轻慢,正是需要盟友的时候。”
江朔语带讥讽地说道:“那不正好?皮逻阁父子本就是隐盟要员。”
李珠儿却似乎没有听出他话中带刺,道:“巨子原也是这样想,他南下就是为了让两国联手,互为犄角之势……不过在南诏却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江朔摇头道:“上次一别不到一个月,你竟然已经去南诏打了个来回了?这我可不信。“
李珠儿道:“我没有随巨子南下,是他飞鸽传书告知的一切。”
江朔道:“此地距南诏怕有万里之遥吧?就算单程一个月也到不了啊。”
李珠儿道:“安西唐人要去南诏,须得顺河西陇右回到中原,再走蜀道穿过剑南,方能到达,路程没有万里也有八九千里,更兼蜀道难行,确实旬月难达,但巨子的路线是穿越吐蕃腹地无人荒原,再顺兰沧江到聿贲城,如此不过五千里,路途亦平坦好走得多。”
江朔难以判断她所言真假,不愿再纠缠,只问道:“你只说出了什么事便了。”
李珠儿道:“吐蕃说是结盟,却派大军南下想要夺聿贲城,幸得守将段俭魏为人仔细,识破了吐蕃人的奸计,关键时刻关门拒敌,聿贲城才未落入吐蕃人手中,只是如今聿贲城被围得水泄不通,巨子也被困住了。”
江朔听了心中好笑,又想段俭魏果然活得好好的,看来当年自己和湘儿被困地底定是他的手笔,只怕此人也是隐盟成员。
他口中冷笑一声道:“珠儿姊姊你谎话编得太不圆全了,以裴将军剑圣之能,区区吐蕃军如何困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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