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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那妇人几乎要哭成声来,她的腿估摸已经肿了,再转一圈,她还能不能活呀,连忙婉拒道:“实在不巧,我早起的时候就有些着凉,坐了会轿子越发的难受,怕是再坐坐就要吐了。”
“口意。”
姚金纤闻得此话,忙捂住口鼻叫轿夫落轿,嫌弃道:“你怎么不早说,万一传染给我可怎么好。”
一想自己与她这样挨着,姚金纤就生气,“不成,你都生了病还叫我过来坐轿,可见你是故意的,走,坐轿子现在就去医馆,你必须给我请个大夫瞧瞧。”
她扣住了妇人的手,大有不答应就不让走的气势,“你要是敢唬我,我这就回去找我二叔,叫他断个明白!”
这哪能行啊,妇人忙晃脑袋,这会是真哭不出了。
到最后,硬是让妇人拔下根金簪子赔礼道歉,姚金纤这才心满意足的下轿。还真别说,头一回仗势欺人感觉还真好嘿。
她摸着这根成色巨好的金簪,想了想,索性花钱雇一辆牛车,回娘家去了。
“你婆娘听得可清楚?”书房里有位老爷仔细,听完了仍旧反问一句。
底下人点着头,“听得真真的,确实对他不满。”
“你婆娘看得可清楚?”
那人依旧点头,“看得明明白白,确实往城西大渔村子过去。”
“好,这就好。”那老爷笑了几声,畅快道:“姚家可是咱们宋县丞正儿八经的亲戚,他们出了差错,这位清官老爷只怕也要颜面扫地了,更别说知县老爷早就发了明纸告示,不许外来商户走私道,他还没走呢,底下就敢当他的话放屁,咱们都城来的老爷能受这个气?”
等到深夜,西门外就真个有三条船只划去了码头外边搬运箱柜,那田邹思指着为首一个老叟与商人道:“喏,这就是姚船头,你就放心吧。”
“是是是,”商人连连点头,“放心,怎么不放心。”叫他满意极了。
商人大喜过望,次日一早就连去回禀,这回可不止他一个人看见行船的船家,搬货的力工,船上的伙计,三方人都看得死死的,绝对没跑。
“好,事不宜迟,午后你就去衙门那儿告状去,只说自己被人蛊惑,夜里搬空了发觉不对才想报官。”
这状纸一递进去,便是刑房司吏董行看了,事情涉及衙门老爷,慌得他忙想把纸压住,找宋县丞问问清楚再说。
哪里晓得户房许书吏也在,见着好奇拿过一看便郑重道:“此事事关重大,怎么能瞒。”他双手一扯,竟然不管不顾,拿了状纸就要去回禀县尊。
很好,奸臣自己跳出来了。
宋沂听到严成急急忙忙回来禀告,当时心里就冒出了这个念头,还好她在前院拦住了严成,没叫她娘听着。
宋沂只宽慰严成,父女两个早通过气,“不是什么大事,你且放心回去就是。”
“噢?此案是有人勾结内外?那依你说,该怎么处置?”曾县令百无聊赖的坐在台上,由着许书吏叫了众人过来,拿出这状纸也是兴趣平平。
许书吏双手紧攥起来,深吸一口气,这会子已经没了回头路,横竖已经把人得罪很了。
见众人都在,许书吏扬着状纸,掷地有声道:“依小人看,这事须得从重从严处置!才能安县里百姓商户们的心。凡涉案之人,不管他是谁家亲眷,都一律严惩不贷,那商贩虽然受骗,情有可原,可本地接应的人却知法犯法,更为可恶!县尊大人应发令牌,叫衙门把这些人抓起来用刑问话要紧。”
“看看这些人的背后,是不是还有主使!”
第69章算计
“这倒也有理,只是——”章主簿捋了捋胡须,眼神瞟向坐在前头的宋长洮,顾忌道:“从严处置未免太严苛了,不如罚一顿,打几板子教训教训也就是了。”
“这是什么话。”吴典吏大不赞同,“我们素来知道主簿老爷您是个和气的,但这会不同于往常,胆敢公然违背县尊老爷的令法,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贪财商人,必须要严惩才行。主簿老爷若是再宽恕,只怕底下人就该疑心起是咱们的亲眷做了这事儿,所以才想放他们一马。”
“胡说!”章主簿恼怒地甩了袖子,“我来此做官,哪还带什么亲戚,你既这样说,那就索性严查,好还大家一个清白!”
不是主簿,难道是?
在场其余众人的眼神不由得就看向了宋长洮,如果没记错,衙门当官的老爷里,有亲眷的恐怕就只有这位宋老爷了。
宋长洮见他们看来也不慌,只道:“诸位放心,若真有此事,我也绝不包庇。”
“这可巧了!”
宋长洮的发言正中许书吏下怀,他当即就从怀中取来一份纸张,呈给知县老爷看去,一边言道:“我昨日就听说有船货被盗,所以特意叫家下人去查,专门询问了一番。
今早得信,那商贩船中的伙计,以及本地帮忙抬货的力工们都说,胆大包天敢去偷运的不是旁人,正是宋县丞嫂子的亲爹。”
啧啧啧,老许办的这事也太糙了,还货物被盗呢,怎么不说被抢,叫衙门去查还更合理。
边典史嫌弃的摇着头,就差直接说是自己动手的了,这么明晃晃的针对人,谁看不出来。
是啊,谁看不出来呢。
在场六个房中书吏,两个阁库典吏外加一个巡检三个班头,十来个人都齐齐闭上了嘴,谁也不敢张这个口。
“哈哈哈。”宋长洮突然笑出了声,打破了沉默。
这反应闹得预备着辩驳的许书吏都有些琢磨不来,正义质问的话语不由得就卡在了喉咙,他这是什么意思?
宋长洮笑了好一会儿,才讥讽道:“老许啊老许,你就凭这几个人的话语,就信了是我为这点子银钱勾结商贩?”
许书吏昂首,大为可惜道:“起初小的也不信,可众口一词啊,如今若是不管,只怕有损县丞名声,想证明清白,非得请姚船头往衙门里走一趟不可,难不成,县丞老爷还要包庇家人?要是这样,就莫怪下官质疑了。”
宋长洮看着许书吏只遗憾的摇头,自寻死路啊,跟他闺女比心眼,老许你这年纪怕是都活狗身上了。
他对着上方坐着不发一言的曾知县拱手,道:“按理下官不应张口,只是听许书吏说的话实在可笑。你说众人看见那行船的是我嫂子亲爹,这话未免太过好笑。昨夜姚船头明明去了我家吃酒,还当车夫亲自去接在上湖街曾宅做客的小女回家。
县老爷家门房仆人都能作证,叫他们一认便知真假。你说那伙计力工的话可以作证,那这些人自然也能。许书吏连这样的口供都信,实在可笑。
他们说姚船头夜里跑到河道那里架船,那夜里城门河门具都落锁,你说,他是怎么过去的?还说什么货物被盗,难道为这点银子,我连章主簿林巡检并江河道全买通了?叫他们夜里开门?所以才发笑。”
“怎么可能,明明城门门卒没看见他人进来——”
许书吏顿住了口,终于反应了过来,看着宋长洮含笑的面容不寒而栗,他早猜着了是不是!
许书吏话语磕巴起来,忙道:“是小的疏忽大意,没问清楚就来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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