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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容禀!这几只斗鸡金距似铁,小人想着…想着或解少爷晨起郁结。”
竹笼爆发的喔喔啼鸣中,李牧之锦靴正踏中青绿鸡粪,秽物粘着银线云纹怒绽:
“正是尔等刁奴心术不正,带坏吾儿!”
寒目扫过程管家垂立的青灰衣角:
“拖下去各杖十脊!尽数发卖!”
程管家躬身领命,道:
“老奴遵命。”
李念安趁乱疾奔,染透泪渍的杭绸袖襟撞开柳清雅院门时,哭嚷已撕碎满庭檀香:
“娘!爹为几捧甜白瓷屑,当众笞我掌心!现竟要发卖我院中手足!”
描金院门被撞得金兽衔环乱颤时,柳清雅纤指正划过账本朱批,杨嬷嬷的禀报声戛然而止。
满室檀香被裹着泪腥的风劈开,李念安染着戒尺红痕的身影如中箭幼兽跌进光尘:
“娘!”
童音撕裂锦帐,道:
“爹纵着满院贱奴瞧我被戒尺笞掌!”
那肿如熟桃的掌心直擎到母亲眼前,泪珠砸在波斯缠枝毯上,金线芙蕖霎时洇出乌暗的泪洼,接着道:
“侯府嫡孙的体面……今日尽叫那些泥腿子嚼碎了!”
他突然扑跪在地,十指死死绞住柳清雅裙襕上怒放的金线牡丹,丝线深勒进指腹:
“木头更是冤沉海底!他采买的活禽本是供……”
喉头猛地锁紧,眼锋如淬毒银针射向杨嬷嬷垂落的眼皮,气音自齿缝嘶出,道:
“爹撞破时,木头咬牙认了斗鸡媚主的罪。”
泪汗交错的脸上,每道泪痕都似刀刻的诉状,道:
“这般剜心表忠的奴才,爹竟要杖断脊骨发卖!娘——”
最后一声哭求穿云裂帛,惊得账页簌簌翻飞。
柳清雅指尖摩挲着账本冰凉的缎面,眼底掠过一丝不耐——这些粗鄙奴仆迟早要替安儿换过,待他神智提升时,岂容劣仆带歪侯府嫡脉。
可垂眸见儿子泪痕斑驳的小脸紧贴膝头,终是自唇间化出句叹息:
“罢了,你既觉那木头堪用,娘便替你保下。”
l柳清雅轻点他红肿掌心,道:
“余者皆由你爹发卖,休再多言。”
“不成!”
李念安骤然攥死母亲裙襕,金线牡丹在他指下扭曲变形,道:
“那些都是我用熟的!半个也不许换!”
柳清雅黛眉斜挑,笑道:
“方才谁泣诉泥腿子嚼碎体面?现倒离不得这些奴才了?”
李念安喉头滚动如吞炭,半晌才自齿缝挤出蚊呐:
“旁的…旁的卖了便卖了。”
忽又昂首抓住母亲袖缘,眼底精光乍现:
“独那木头是个机灵的!娘你一定要留下他!”
李念安哭求的尾音尚在梁间震颤,描金门忽被推开。
李牧之进入内室,恰将柳清雅那句“好”碾碎在齿间。
“有道是慈母多败儿,正是因你太过纵容安儿,才导致安儿如今这般顽劣。
你不仅不处理刁奴,纵得安儿与刁奴同戏秽物,你竟还要论功行赏?”
柳清雅忽的起身,声线淬着冰凌:
“木头采买斗鸡是奉我暗谕——为解安儿诵经郁气。
老爷要卖发,不妨先断我这主母中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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