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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柳小时候发高热,他们到处求人,险些让孩子赔了命。卖了几亩良田,才让陆柳看了郎中,把命保住了。
从那以后,陆二保跟王丰年恨不能把每一文钱都省下来,怕有个病啊灾的。他们没人能帮,只能靠自己。
现在陆柳要嫁人了,夫夫俩反而舍得了,这这那那的吃食,从前陆柳没尝过的、不舍得敞开肚皮吃的东西,见天儿的给他弄来吃。
嫁去别人家,哪能随便吃东西。
陆杨不知道这段往事,也不知陆二保心中所想,开开心心拿了铜板去买糖糕吃。
他今天可太幸福了!
弟弟给他买肉包子吃,父亲给他买糖糕吃。
这日子过得,美滋滋啊美滋滋。
陆二保看他高兴,紧皱的眉头松开,还有个“川”字留在那里起褶子。
他叹气:“还有两只公鸡卖不掉,怕是要背回家了。”
陆杨弯腰往鸡笼里看,两只大公鸡养得很好,笼子里待一早上还精神十足,头上的冠子又红又大,身上的羽毛油亮油亮的。
陈家也养了鸡,用豆渣掺着青菜叶子喂的,没陆家的鸡养得好。
他说:“卖得掉,等我找找买家。”
他吃着糖糕,眼睛四下里看,把摆摊的、路过的人都打量个遍。
陆二保没见过这样找买家的,还当他是说大话。
结果陆杨找了谢岩来买鸡。
陆二保:“……”
他两手都不自在的搓来搓去了,陆杨还跟没事人一样,叭叭地给谢岩说。
“公子是书生吧?这读书就得赶早,寒冬腊月的谁不赖床啊?这时候就得养只大公鸡打鸣!您瞧瞧我家这鸡,毛顺,个大,鸡冠红,保管天色一亮就起鸣,每天准时准点叫唤。大公鸡向东叫,这是好兆头,保你金榜题名,衣锦还乡!”
谢岩越听,表情越是迷茫。
什么情况?陆家这小哥儿傻了吗?
他看陆二保搓手的动作,又看陆杨眼睛直直望着他的样子,低头解钱袋。
嗯。应该是赔罪需要办的事。
买了公鸡,陆家小哥儿就不生气了。
谢岩问:“这公鸡多少钱?”
陆杨怕陆二保报价低了,伸手拦了下。
书生的钱最好挣了,这些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平时连米都没出门买过,懂什么公鸡母鸡,哪知道市价是多少?
他们又不是固定摊位,宰人又怎样?
母鸡价贵,论斤卖,一只约莫八十文到一百文之间。
公鸡便宜些,也论斤卖,一只最高也就八十文。
谢岩没问斤数,就是不懂。
不懂,那就一口价。
陆杨说:“八十文!”
谢岩已经跟娘亲采买完毕,钱袋里余下七十二文钱,不够。
陆杨看他摸来摸去,一文也没有了。立即转个笑脸,“你既然诚心要买,我也讨个彩头,算你七十二文钱,往后我家这鸡摊,也是文曲星光顾过的!”
谢岩欲言又止。
他几次张嘴,都只剩沉默。
他很想再说一次,不要对他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想想他往这头跑两次都只为赔罪,硬生生忍住了。
他给了钱,拿上陆杨亲手给他五花大绑的公鸡,听着陆杨让他多给同窗宣传宣传的话,只是点头,然后问:“你消气了吗?”
陆杨:……?
他脑子灵。
立时想到了定亲的倒霉书生,眼角余光瞥一眼父亲的小动作,哪有不明白的?
早知是谢家这讨厌鬼,他就不该便宜!
陆杨上上下下把他看个遍。谢岩长得还不错,但人没什么精神,眼皮子都耷拉着,唇角下压,面相显苦。
用算命先生的话说,相由心生,命中带苦。要给钱才能改命的。
陆杨觉着七十二文钱一只鸡,他没占便宜。毕竟他可是以身入局了。
他问:“我成亲那天,能喝到鸡汤吗?”
谢岩稍作思考:“可以。”
陆杨就说:“行,我消气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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