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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御内所制的七宝擂茶所用芝麻、绿豆、葛粉、糯米、红豆等和茶末一并煎制,喝入口中糊团团的,下肚之后甚是舒坦。
一碗七宝擂茶进入胃底,章越整个人稍稍发了汗,加上几样御制的面点下肚,有了五成饱。
章越虽还想再吃不过还是打住了,吃多了对下面考试可是不好。不过听闻这宫里所赐的吃食包括食具啥的都可以打包顺走,反正来也是来了,没必要和皇帝客气。
章越随即想到天子都这个年纪了,仍是躬亲巡视考场,足见对为国选材拔士的重视。
天子亲临科场,哪个士子不雀跃,欲在君王面前一展其才,好将这身本事日后货与帝王家。
章越吃完后,又写了天德清明诗,写得是中规中矩,自己诗才平平,就要藏拙。反正科举诗难出佳作,拼得就是大家平日苦吟的积累。
剩下最后一道题时,日头已是偏西了,日冕上的冕针已是指向未末,这一道题留给章越时间并不多了。
不过这水几于道论,不同于赋,可以不拘格式,用散文的形式书出。如此倒省了扣韵字理平仄的功夫。
没有这些约束,那论的格式如何?比如读史记里,都有一段太史公曰,这就是论。
另外还有过秦论,六国论,古人看过秦论,宋人看六国论,都是很好的范本。
实在不会写论,就仿过秦论,六国论来写就是。
但这水几于道,要自己论得是啥?
如果说儒家与法家是施政的路线之争,是章越所感兴趣的。
那么有抱负的入世之人,章越对于道家黄老这样出世之学,并不太感兴趣。
道是什么?
这是很空泛的概念,若深入研究下去,一时不慎就容易形而上学。
章越将这水几于道论,读之再三,却是一筹莫展。
章越转念又想既是考题,必有其破法,那么自己纠结于出世入世毫无意义,如何将出世的问题引入入世学问才是要紧的。
章越又将题目看了一遍,题目可拆成三个结构分别是水,几于,道。
几于是何意?近乎的意思。
说得是水近乎于道,但却不是道。但水与道差别到底在哪呢?
想到这里,左右陆续已有考生交卷了,大多一脸轻松自然之色。
章越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心底不免有几分焦急,方才有了些许的思路不由中断了。
章越费了一番功夫,才重新凝神关注于题目。
道德经第一句话,就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这里又说水几于道,是自相矛盾么?
不,水是名,道是道,二者是这般的关系。
想到这里,章越恍然大悟,这题不是论述水如何似道,而是论述水如何不似道。
章越当即于卷上写下。
道者高于万物之上,视不见,听不闻,水为实存自然之物,视可见,听可闻。道无水有,故曰几也。
这句话什么意思?
好比孔子说仁,仁到底是什么?
孔子说仁者爱人;克己复礼是仁;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这也是仁。
那这里有些混乱了。
到底哪个哪一句是仁?
爱人?克己复礼?还是己立立人,己达达人?
但这三者都不是真正的‘仁’,但他们也都是仁,不过是仁的外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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