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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景珉狡黠一笑,侧身挤进了门,跟在楚师身后,咋咋嘴,心道那日自己硬要换的豪华上上房可是换对了。他猜眼下楚师不是那般强硬地拒绝自己要跟来,肯心软留他一留,有八成是觉得对自己有所亏欠,面子上不好意思拒绝他。
虽说这豪华上上房名副其实,床大得能三人同时在上面打滚,但楚师似乎并不习惯与人同床共枕。
待他抱着朝店小二要来的厚垫子推开门,刘景珉也已洗漱完毕,正坐在软椅上摇着扇子半脸无言地望着他,给了个眼神,似乎在问:这是何意?
“我睡相不怎么样,怕半夜把你踹醒。”楚师将垫子和被褥摊开铺在地板上,理了理枕头,抬头解释道,“今夜我睡地板。”
刘景珉扇子一横,今晚不知第多少次拦住他:“你风寒初愈,哪有让你睡地板的道理?”
他指着那张大得能三人同时在上面打滚的床,眨眨眼:“别说睡相不好,就算你半夜梦中耍杂耍,也不会踹到我的,放心罢。”
说着拉着楚师到床边坐下,双手垫在脑后,往后一仰:“瞧,还可以再睡两个我。”
楚师别过头不看他,静了许久,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发呆,久到刘景珉觉得自己得说些什么缓解眼下的气氛,他才缓缓开口:“我还从未与人同床共枕过”
刘景珉开口乐得打趣道:“同为男子,还在意这些作甚?”
楚师这下舍得赏给他一瞥目光,只一眼,又撇过头去,站起身:“我还是睡地板——”
刘景珉没有让风寒初愈的人再折腾的道理,他眼疾手快扯住楚师的后腰腰封带子:“别别别,我来,我睡地板。”
楚师措不及防被他扯得往后一仰,急忙伸手拽住危险的腰封前结。
刘景珉那厢说着往那厚垫子上一趴,被子一盖,做出一副鸠占鹊巢,理所应当的姿态,朝楚师使使眼色:“天不早了,快些安歇,明日一早还有赛事呢。”
楚师胸前抱臂,站起身来,在那里歪头俯视着他,眉眼弯弯对他微微一笑。
刘景珉正心想他这般笑起来如沐春风,甚至好看,又听见他道:“我明日没有赛事…”
“……还有,我记得这床被褥是我之前盖的。”
刘景珉捻着被角,心道,怪不得闻着上面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抓着被子角正要再仔细嗅嗅,额头忽然被点了点,是楚师俯下身,道:“莫要闹了,快起来去床上睡。”
从前都是小王爷点着别人前额教训人,长大以来头一次被父母外的人这样对待,动作间,楚师自垂下的长发梢拂过他面庞,滑过鼻尖,带了点轻痒,又带了些微香。
刘景珉坐起身,揉揉鼻尖:“都说了没有让病患睡地板的道理。”
楚师觉得让他在这小客栈住着已经够失礼数了,何况睡地板,更为不妥。他蹲在垫子旁边平视着刘景珉,认真道:“你贵为殿下,乃是皇亲国戚,让你睡地板怎行。”
“你…”刘景珉被他这话噎得哽了一哽,朝他前探了探身,起了埋怨,“你我这般相识,我虽然隐瞒了些时日,但也从来没有用身份拿过什的乔,我私以为你我二人自始至终都是朋友。长兮,你这样拿身份离间你我二人,未免太伤人心了罢。”
他这样说,楚师忽然一怔,才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虽尊了礼数,却并不和时宜。他肩膀一缩,沉默了片刻,喃喃道了句:“抱歉。”
过了许久,他才又生涩地超刘景珉解释道:“方才的话并无它意,我从来都是拿你当朋友的。”
刘景珉的目光追随者他去,见他坐上床榻,得逞般微微一笑:“我知道。”
……
灭了烛火,周遭暗了下来,四下寂静无声,照理说应该是入睡的时辰了,但两人的呼吸声都未曾带什么睡意。楚师盯着房梁,听见刘景珉今夜第九次翻身的声音,轻微的动静摩擦着被子滑过他的耳朵,拂过心头,他轻轻叹了口气,道:“若是睡得不舒服,便上来睡吧。”
刘景珉把头蒙在被子里,闷闷地说了一句:“无碍。”
待他第十次翻身,还是毫无睡意,终于是受不住了,将那团被子往怀里一拢,蹑手蹑脚爬上床。
尽管动作放得很缓很轻,但木质的大床还是发出一声老旧的动静。
楚师对“吱呀——”一响的床没有什么反应,刘景珉心想,他大概是已经睡着了。
虽说在长安那时两人在客栈小住过几日,但那时毕竟是分着的隔间,同床共枕更是从未有过。今夜趁着窗边的月色正好,映出屋里一缕光亮,刘景珉瞧见旁边人背身躺着,呼吸规律均匀地一起一伏,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摊在被褥上,横在两人之间;再往下瞧,白皙的肩颈沐浴在皎洁的月色下,隐入中衣里去了。
刘景珉被他摊在床上的长发隔了老远。睡不着,捻了一缕拿在手里把玩。
软软的。
又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窗外树叶沙沙作响,约莫隔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发觉旁边的人原来并没有睡着,原因是楚师轻声道了句:“莫要玩我的头发了。”
刘景珉讪讪地放开手中的那缕青丝,那缕发“嗖”地一下从他手中滑走了。
楚师将头发收拢,像是专门给刘景珉腾出翻身的地方来,又像怕他睡觉不老实压到自己的头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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