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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电话那头有些沙哑的声音,司律猜到了顾乐殊做的“好事”。这事虽然是不太对,但是顾乐殊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真受不了这种控制狂,白榆是他妹,又不是他老婆。
“对不起啊,刚才突然有点事,蛋糕我过几天再给你送。”司律停顿了一下:“你别担心青田,我刚问了他的情况,你哥那边的人让他换了个城市工作,别的没什么。”
白榆擦了擦眼泪,刚要说什么,听见了电话那边陌生的声音——
“伤口注意这几天别碰水……”
白榆猛地站起来:“你怎么了?你在哪?”
身后跟着一个人很讨厌。白榆第一次产生了这种念头。
坐在病床边的司律脸有些肿,嘴角也破了。
“……我不想让你知道……也就出了点血,医生说最近几天好好休息。”司律看起来完全不在意:“我能理解你哥,其实也正常,这事怪我,别因为我伤害你们感情——”
他不说还好,一说,白榆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落。只要那个微弱的“哥哥很过分”的念头一出来,脑海里就会有一个更大的声音:他是你的哥哥,他就算做的再过分,也是为了你好。
本来还准备继续装可怜的司律被她的眼泪给吓住了,有点后悔故意把人引过来:“真没事,我之前受的伤比这重多了,不算什么啊。对了,你吃蛋糕吗?我去车里给你拿蛋糕。”
白榆摇头,用他递过来的纸巾擦干眼泪:“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眼看人就要走了,司律赶紧拽着她的袖子:“这怎么能算麻烦?”他拼命冲站在病房门口的钟滕使眼色,让这个硕大的电灯泡赶紧滚,没想到对方完全不搭理他。司律只能努力让自己忽略此电灯泡的光芒,认真的看着白榆:“你觉得我算你的朋友吗?”
白榆看着地板,重重点头。
“既然都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和你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过的真的很开心。”司律观察着白榆的表情,确认她正在听,继续说:“你别生你哥的气,他太关心你了,总觉得你还是个小孩子,孩子长大后,和家人多少会产生矛盾,很正常。”
回到家,白榆还在回想司律的最后一句话。一个很久之前曾在她心里短暂萌生的念头再次复苏:搬走。
这个念头在之后每日和顾乐殊一起吃饭的寂静中愈发强烈。她越发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和顾乐殊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谓血缘的羁绊,在无法达成的共识面前脆弱的宛如一张薄纸。
顾乐殊的一句话可以颠覆他人的命运,他对此完全不在意,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权力。那些人在他眼里只是玩偶,他手里握着操纵玩偶的线,一个不开心,线随时会被剪断、玩偶随时跌落深渊。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把玩偶当作和他一样的人?
所以自己呢?白榆一直觉得自己是他眼里的人,可是现在,这个念头产生了动摇。她是不是也是顾乐殊眼里的玩偶?只不过比其它的玩偶更珍贵一点?
她不愿意、也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在这个过程,她无法避免的认定自己是个很差劲的人,明明哥哥对她这么好,她现在却用这么阴暗的心理揣度对方。如果从更普通、更宽泛的视角看待整件事,她现在就是在因为“外人”和对自己最好的亲人闹矛盾。她怎么变成了这么糟糕的人?
每天在家看见顾乐殊变成了一件无比折磨的事。白榆越来越想赶紧离开,自己单独生活一段时间。她不知道距离会不会产生美,但至少要尝试一下。但她现在除了上课的时间,身边都有人陪着,她根本没法去看房子,甚至连避开顾乐殊去新的地方住都办不到。
纠结了一周,白榆不得不找司律寻求帮助,她觉得对方比自己大那么多,肯定有好办法。然后对方一开口就把她震住了——
“简单啊,你说你想跟我一起住不就行了。”他刚听到对面那个“不”字赶紧继续追加解释:“我不是让你搬我家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拿我当借口,自己找套房子单独住。你哥不让你出来住估计是担心你一个人住不安全,你就拿我当挡箭牌呗。你不用担心我,上次主要是我当时完全没防备,正常我不会让他打到我的。”司律继续谆谆教导:“你不是学心理学的嘛,你也知道孩子成年后一直和家人住一起很容易闹矛盾;再者,你一直住家里,你哥以后带女朋友回家也不方便,你当妹妹的要体谅你哥啊。”
虽然白榆觉得司律的话非常、相当、极其有道理,但是她实在不敢当面跟顾乐殊说自己要和男人同居的事。最后在司律“你怎么这么怕你哥”的“鄙夷”目光下,背着书包、提着这几天一点点偷偷从家里搬出来的生活必需品大包裹的白榆,溜进了等在学校侧门的司律的车里,车都开了,还不忘四处张望,生怕突然有人冒出来把她逮回去。
她翘了下午的课,至少有叁个小时的喘息时间。
司律看她紧张兮兮的表情就想笑,故意调侃:“大小姐,您是在跟人私奔吗?”
“当然不是!”正在观察四周是否有可疑车辆的白榆气的立刻瞪着他,大声反驳。说完她又开始害怕了,明明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觉得自己理由十分充分,但是临到真正实行,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自己其实也可以跟哥哥说清楚……只是她也知道,她哥肯定不会同意她一个人出去住。
“放心啦,不管怎么样,你先从家里搬出来,你哥再怎么过分,也不能直接把你绑回家啊。”他本意是想让白榆别这么紧张,没想到这话一说,白榆的脸色更苍白了。哦对,顾乐殊确实是能做出后者的人。他虽然觉得不至于,但白榆这么怕她哥,估计顾乐殊吓吓她,她就老实回家了。司律只能继续给她支招:“实在不行,你就哭。”
白榆不解的看着他。
被她那双像猫似的圆眼睛盯着的时候,司律整个人都不好了,那双眼睛里像是藏了勾子。他赶紧集中注意力开车,努力忽略旁边的人:“如果你哥凶你,你就使劲哭,大声哭,哭个肝肠寸断,相信我,他肯定会同意你的要求。”
司律帮她找的房子蛮好的,离学校近,一室两厅,家具齐全,宽敞明亮不说,装修也很符合白榆的审美。一开始司律说这是他朋友的房子,没必要给钱,但架不住白榆态度坚决,只能随口报了个数字。如果白榆有一点点租房子的常识,她就会知道这个地理位置、这个面积的房子收那么少的租金是多少的不合常理,但她没有,所以她没有怀疑的一次性给房东转了半年的租金。
收拾完屋子,她第一次有了“这是我一个人以后的家”的奇妙感觉。就在她沉浸于构思以后要在阳台种什么花的时候,手机突兀的响了,屏幕上显示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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