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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瑜娘知道温棠峻喜欢食鱼,挑了鱼肚上的嫩肉,剔去刺,放到他碗里。
爹娘和睦,两孩子吃得更欢。
天黑尽,三房屋里静悄悄。穿着灰袍的温棠啸来了,在门外站了许久,泪眼婆娑。等不来人给他开门,他慢慢抬起手,颤抖着推开门。堂屋灯没熄,邵瑜娘与两孩子趴在桌上。
“棠峻…”温棠啸跨入院中,踉踉跄跄地跑到檐下。
温棠峻背靠着墙,嘴里血涌,眼中已没光:“杀妻…杀子我…我本就该…不得好死…”
“你…你要哥哥怎么办啊?”
温棠啸张着两手,不敢碰他。
“娘…娘喂韶音的药,我…我全吃了…”温棠峻笑:“真…真得很疼…”
千里之外,温愈舒睡得不宁,她梦到她娘走的那一天了。长眉紧蹙,手在被上不断磨搓,像是要擦去什么。
云崇青听到呜咽,惊醒,摸上媳妇的脸,有湿意,忙将人拥紧轻哄:“不哭不哭,我在呐…一切有为夫,不要哭啊…”手抚着她的背脊,安慰。
声融入梦中,驱散了黏腻的血腥。温愈舒渐渐平静,紧蹙的眉宇也慢慢松开。梦里,她娘不见了。小小的树芽儿站在盛开的梅花下,冷眼看向大敞的院门。过了很久很久,温棠峻穿着喜服来了。
树芽儿两眼通红,她想上去撕了那人,可左脚才跨出,右腿就被什么东西抱住了,拔都拔不动。低头一看,竟是一圆乎乎的小娃子。那娃子至多也就两岁,扑棱扑棱地眨着大眼,还冲她笑。
温棠峻站在门口,没靠近,嘴在说着什么。她一句没听到,想把抱着她腿的娃子扯开。只手将将碰到他,他小脸一沉。刹那间,熟悉感袭来,她顿住了。
这…这沉着脸的小家伙,竟全似了她夫君。
鸡鸣时醒来,梦还清晰。温愈舒睁着眼,呆了许久,左手摸脉,摸完右手再摸左手。
媳妇睡个觉,一会哭一会笑,云崇青都没能合眼。这会人醒了,也不像往常那样往他怀里拱,在那左手摸右手右手摸左手。
“在想什么?”
温愈舒眨了下眼睛,迟迟才回:“我可能有点魔怔了?”
她不拱,他拱。云崇青埋进她怀里,闭上眼睛:“我要睡会。”
手贴上夫君的脸,温愈舒轻语:“我梦到一个娃子,矮墩墩胖乎乎的,脸模子眼鼻…都跟你一模一样。他很喜欢我。我陪他捉迷藏,打陀螺,还一起骑竹马,糊纸鸢。他玩得可高兴了。”
云崇青手覆上她平坦的腹:“不要急,他会来找我们的。”
“我刚摸了脉。”
温愈舒眉头耷拉下:“他还没来。”
“夫人,你月事才走九天。”
“不用你提醒。”
“嗨,还恼了。”
“我就恼。”
温愈舒用指腹抓他的脸,凶巴巴地说:“成亲都快三年了,我都急死了。”
“不是跟你说了,地再好种子不呜…”
“闭嘴。”
哪有这么诋毁自己的?温愈舒不喜他瞎说。
嘴被捂住的云崇青,呜呜地表达不满。
温愈舒两眼一闭,不理他。晨起,没来由地生悲,忍到夫君离开,坐在里屋掉起眼泪。
常汐进来,都被吓着了:“这是怎么了?”
赶紧放下汤盅,抽了帕子上前,帮着拭泪,“跟姑爷闹不开心了?”
“没有。”
温愈舒抽了下鼻子:“就是想哭。”
“真没吵?”
常汐半信半疑。
瞧姑姑的样儿,温愈舒又忍不住乐,泪还挂眼睑上就笑开了:“真没有。刚用早膳的时候,您不是在吗?”
也是,常汐放心了,回头又去端汤盅:“过年商客送了不少燕窝,都是上好的。我昨儿收拾了一点出来,给炖上了,少搁了一点冰糖。您尝尝。”
“先放着,肚里还没空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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