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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脸是冷了一点但耳聪目明,老九家的都陪着自家福晋去后院了,这会儿门口只剩胤禟这么一个碍眼的,再不避开些就真是讨人家夫妻两个的嫌了。
禾嘉没把春花算作客,春花也不把自己当做客。两个一起嫁进宫的妯娌相处将近一年就跟小姐妹是一样一样的,而且自己是妹妹禾嘉是姐姐。
别的都不提,就说去年南巡路上,自己不过随口一提吃得不顺心。从那以后直到两家出宫,一直都是禾嘉那边做什么好吃的,自己这边就必定有一份。
出宫以后见到娘家人,额娘和几个伯母先是抱着自己哭,哭自己的小娇娇这一年在宫里吃苦了,哭完再仔细一看,爱新觉罗氏又忍不住一边打嗝一边问女儿:“这怎么还吃胖了呢,都有双下巴了。”
董鄂春花的出身是真的好,父亲董鄂七十是官至都统,母亲是宗室女。虽因外祖出了事罢黜了宗籍,但人情关系都还在,别的不说董鄂氏这一支从高祖一辈儿起,就一直在跟代善一支结姻亲。
从礼烈亲王代善的同母妹妹到女儿,再到如今的爱新觉罗氏,早就分不开扯不开了。这样的家世就注定了爱新觉罗氏也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一年不见女儿一句话就把本还高高兴兴的女儿给气哭了。
“四嫂你说说我额娘怎么能这样呢,也不问问我到底过得好不好就说我胖了。哎哟我当时那个心,凉了大半截。”
“老夫人见你都胖了,难道还能觉着你在宫里过得不好?弟妹且不用着急,出宫了就得操心整个府里,过不了多久就瘦下来了。”
四福晋跟后头嫁进宫的妯娌不一样,当年她嫁给四爷的时候都还没满十三,成了亲在宫里住了好几年才出来。那会子一年到头能见娘家额娘的机会只有过年,见了也说不得几句话。
娘俩就只能隔着宫里宫外悬心,等熬到出宫建府时瘦得身上没剩几两肉,娘俩在贝勒府里抱着哭,四爷就站在屋外廊下大气都不敢喘。
好端端的女儿嫁给自己,说得好听叫皇子福晋,日子过得还不如寻常富户家的太太舒心,说出去都丢人现眼。
乌拉那拉氏跟春花不算熟络,毕竟胤禟这些年一直都跟在胤禩屁股后头。四贝勒和八贝勒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这事全京城都知道。
但今天不一样,禾嘉大着肚子不好前院后院来回跑,春花就是负责帮她在正院招待妯娌们的,两人不熟也得装着熟。
好在本就是一家子妯娌,娘家又都是满洲老姓,随便挑几个趣事说起来都能接得上茬,等到晚到一刻钟五福晋进来时,两人已经聊得热火朝天有说有笑了。
“五嫂快来,我刚跟四嫂说今天非要一起从十弟妹这儿赢一大笔走,四嫂还不信。”
“四嫂,九弟妹这可没说大话,我今天也是奔着这个来的。”
他塔喇氏进宫孝顺太后,就难免有被禾嘉拉去打牌的时候。禾嘉牌瘾不小牌技也不算多差,但就有一个谁也没法子的毛病,生来没个赌钱的运。
一样的牌,摸上手把把稀烂,烂得有时候坐在禾嘉身后看牌的永寿宫里的小常在都捂着嘴直乐。张张牌不连着,旁人想摸出这样的都不容易。
好在禾嘉输得起,甭管输多少脸上都有笑模样,实在输得太多了还赖唧唧地冲牌桌上的几人求情,明着说自己还差哪张牌就能胡。
甭管是之前在宫里还是现在出了宫,都是一家子打牌,禾嘉都那样了谁还能真不给她。哄着她玩儿似的糊了一把她也高兴,反正这么久了从没见她因为打牌红过脸。
第66章千里雪(下)本来应该是一章的,不知……
乌拉那拉氏安静坐着听他塔喇氏和春花说话,没多会儿大福晋、三福晋、七福晋、八福晋就都到了。
四爷没说错,爷们在朝堂上争权夺利是一回事,一家子兄弟妯娌聚会,都知道做东的弟妹有身孕,谁要是还故意抻着来迟,那就是真混账。
请帖上说的是春日联谊,所有的安排自然以联谊为主。宅子是新修葺的,搬家那次请客闹哄哄的吃了饭也就走了,什么都没来得及看,今天人都到齐了那就逛逛呗。
本来都是皇阿哥,宫里给的宅子也都大差不差,唯一的区别就是什么爵位用什么规制的东西。可如今大家年纪都还不大,康熙又还在壮年,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所以谁也不会眼红当下的这点子爵位,顶多就是每年俸禄多一些嘛,谁家还靠着俸禄过日子啊。这逛新府邸新园子,说起来也就那么回事。
但老十这里不一样,老十有个蒙古来的福晋啊。十阿哥府的宅院不算多,原本还应该在东路院旁边单独留出来地方弄两个小院,禾嘉跟胤俄商量过就全给推平了,做了跑马场。
马场不大,四周围出来跑马中间圈起来练武,捎带手还养了两只牧羊犬,都是扎克丹去年从蒙古弄来的。马都是好马,尤其是赛音那一匹,哪怕是天潢贵胄的皇阿哥们看着都眼红。
直郡王一进这地方连道都走不动了,站在马厩外边来来回回踱步,烦得正吃饭追风把马脸都挪到另一边去了,直郡王还一个劲的夸这马好,有灵气!
赛音正好就在马场里,看着胤俄带了这么多皇阿哥来也不慌,吧一似叭易流舅刘散。像模像样地给众人磕头行礼,便起身站到一旁去了。
“老十,你这奴才叫什么名字来着。”
“大哥,他叫赛音,不过不是弟弟的奴才,是我福晋的亲卫,打小跟在身边的。”
练武场里还有三个浑身腱子肉的蒙古侍卫,都是作为禾嘉的陪嫁来的京城,之前一直住在禾嘉的陪嫁宅子里。
那边的宅子地段好但周围还是富户和寻常官员多,这些人和马养在那边还是不合适,邻居看着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整天进进出出就不放心。
所以等到禾嘉出宫以后,他们就都跟着搬过来了。不占用阿哥府里护卫典卫的缺,都是以禾嘉亲卫的名义拿跟府里侍卫一样的俸禄,就这么名正言顺地留下来了。
这么多兄弟娶媳妇,嫁妆里什么稀罕物都见惯了,但像禾嘉这样走哪儿都带着这么多蒙古侍卫的还真的独一份。
直郡王看胤俄的眼神里都透着几分同情,娶这么个媳妇,怪不得外面一直说老十独宠福晋,他倒是敢不独宠试试?
不过这话说出来也是调侃,直郡王这个当大哥还要点尊重,自然只是在心头打了个滚,说出来的话压根跟那不搭噶,“赛音,你那马能不能牵出来让本王骑一骑。”
直郡王是莽直,但他向来看重有本事的人。他只一眼就看出来赛音是练家子手里也是沾过血的,这样的人是奴才也得高看三分。
“回直郡王的话,那匹马不成。那是奴才从牧场里套回来的野马,您看他连马厩都是单独一个,除了奴才没人能近身。”
像是听懂了人话,本就比别的马要高出一大截追风,脑袋一下子就昂得更高了。别说直郡王就是年纪还小的十三十四也眼热,但这些阿哥爷们都识货,知道赛音没胡说,谁也不敢拿自己命开玩笑。
“王爷要不您试试它,它叫千里雪,是今年刚从牧场里挑出来的。还有些野性,比寻常马来劲儿。”
赛音不喜欢被圈养驯服的马,他看着直郡王眼睛里那桀骜不驯的神情,虽说不清是什么但本能的就觉得他肯定也不喜欢,便把扎克丹去年年底才带来京城的千里雪给牵了出来。
“好!大哥,这可真是匹好马!”千里雪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只有四个蹄子是纯黑。从马厩里一牵出来就晃了众人的眼,十四更是恨不得立马就跳到马背上去。
直郡王也看直了眼,本还想矜持一二的人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些了,转头冲胤俄:“老十,哥哥要是把这匹马驯服了,你可得忍痛割爱啊。”
“大哥放心,福晋的规矩好马不送,能驯服就带走,不能驯服那没法子。”
胤俄摆摆手大方得很,禾嘉这些马一匹都不往外送,身边的亲卫一人一匹,要是马出了事缺了还能来挑,只一点得自己驯服的,花银子买的不算。
前些日子自己也从这里头挑了一匹,好家伙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最后咬着牙把马驯服了如今天天带在身边,那稀罕劲儿也就比亲儿子差那么一点点了。
直郡王听了这话也不含糊,把帽子一摘辫子往脖子上一绕,接过奴才捧到跟前的马鞭就上了马。
爷们在马场里挑马的时候,福晋们也已经从内院逛到这边来了。一堆大伯子小叔子凑在一起,这群皇家福晋们不好上前,便站在远一点儿的游廊里看直郡王驯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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