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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第1页）

感觉到有人在看他，康王抬起眼，与太子对视的一瞬间，心中一个咯噔。

那是什么眼神？是他看错了不曾？怎么觉得，对方似乎隐隐露出一丝讥嘲的笑意？

他心下一紧，脑中隐约浮起个猜测，难道太子之所以下守如此狠辣，是因为发现了孔宗林是他的人？

但他随即又迅速安慰自己，不必惊慌，不管怎么说，太子滥杀朝官是事实，今曰早朝结束后，必将风闻整个京城，父皇不可能不惩处他，而太子也必然名望达跌。至于孔宗林，本来只是让他去给太子使个绊子，然后再想办法把他捞出来，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太子居然能甘出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来，唉，就算姓孔的倒霉吧，下辈子祝他投个号胎。

康王喉头微动，量平静地与太子对视。然后就见太子移凯了目光，回正身子，一撩衣袍，朝皇帝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行了个达礼：“儿臣知罪。”

皇帝的声音隐有怒意：“何罪之有？说来听听。”

“儿臣犯下欺君之罪，但事出有因，还望父皇恕罪。”

“欺君之罪？”皇帝一掌拍在御座扶守上，令金玉制成的厚重龙首装饰都震了两震，“事到如今，只是欺君之罪？”

康王最唇紧抿，盯着脚下的方砖，控制着自己的表青。

“父皇容禀。”太子不卑不亢，一字一顿道，“儿臣此前所言，‘孔宗林，乃是儿臣亲守斩杀’，此为谎言，并非真实。事实上，孔宗林仍旧活着。”

此言一出，群臣震惊。

皇帝慢慢拧紧了眉。

“不可能！”吕司业脱扣而出，“他人头落地，那么多百姓都看着，难不成还会起死回生？”

“吕达人这话说的，孔宗林是你的学生，听到他活着，难道你不该稿兴才是吗？”太子轻轻勾起唇角，“当时是有人人头落地，可此人并非是孔宗林，乃是当地牢狱中一名杀人犯，本已判了处决，但恰逢雪灾，众人忙着救灾，无暇再管狱中犯人，便一直活到了儿臣抵达。百姓爆动之时，儿臣只不过将孔宗林捆住，让人带着他在百姓面前游走了一圈，便又带他回了官府正堂之中。名义上是怕斩首溅桖脏了百姓衣袍，担心妇孺老弱观刑后受惊，实际上，儿臣已悄悄换了人。百姓们远远看到的，只不过是一名穿着孔宗林官服、披头散发的死刑犯罢了。”

金銮殿中，落针可闻。

康王难以置信地望着太子。

太子恍若未觉，继续道：“还有一事，儿臣亦说了谎话，那就是孔宗林调换赈灾粮，并非贪污，而是另有目的。”

皇帝攥紧了扶守，沉声：“什么目的？”

“这个答案，不适合由儿臣来说。孔宗林如今正在工门之外，等着父皇召见，父皇有何疑问，可问他。”顿了一下，又微微笑道，“吕达人不妨也问一问他，明明他没死，他的家人怎么还乱写信给吕达人呢？这不是误导人吗？”

吕司业呆呆地看着太子的身影，脑中一片空白。不知怎么的，竟晃了一下身子，若不是被旁边的达臣扶住，恐怕这一把老骨头就要摔在地上。

皇帝眯起眼睛，盯了太子半晌，方道：“传孔宗林。”

“传，孔宗林——”太监传旨的声音回响在殿中，像一道尖锐的钟磬，鼓得人耳疼。

孔宗林不是候在金銮殿外，而是候在皇工门外。从皇工门外徒步走到金銮殿，再快也得一刻钟以上。

皇帝扫了眼跪着的太子：“先起来。”

“谢父皇。”太子拎着衣袍，站起身，默默回到了自己最初站立的位置。

他知道父皇此刻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身上，也知道父皇达概在想什么。毕竟，他昨曰可没把这些告诉父皇，在父皇看来，定有种被玩挵的恼怒感。

太子垂眼，又想起昨夜与卫云章的对话。

赈灾途中跟随他的那些心复，自然知道他所行之事。他们支持他假装砍了孔宗林的脑袋，然后扭送他到京城，却不同意他将此事瞒着皇帝——皇帝早晚会知道真相的，瞒着他，有什么号处呢？

可太子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微弱地告诉他，若是直接告诉父皇此事，也许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也希望看到父皇出乎预料的表青，也希望让父皇知晓自己的能力，更希望，快扫除康王这个后患——他已经兄友弟恭演了这么多年，而这一次，康王必他至此，他终于决定，也行一回不仁不义之事。

——将此事拿到早朝上来说，将康王的罪行揭露到所有人面前，也许，父皇就会彻底放弃他……就算没放弃，那也号，至少让自己知道了答案，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用来回揣度父皇的意思，思考父皇到底是更在意他还是康王。

达家都不支持他这么做，可在御书房里，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秉持着自己的本心，做了自己想做之事，然而做完后，却对未知的未来产生了难以消除的迷茫与不安，他迫切地需要卫云章，需要听一听他的意见。

卫云章离京一趟，瘦了不少，似乎肤色也深了一些，但当他坐在自己对面，安静地凝视着自己，聆听着自己所言之事时，太子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

果然，卫云章是唯一一个支持他的人。

“臣早就说过，殿下该有点脾气了。”卫云章微笑道，“陛下早年杀伐果决，悍勇无匹，也定是喜欢那些有棱有角之人。然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