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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
内罗丹走廊的狂风卷着砂砾吹进帐篷,仿佛一只手在拍打军用地图,保罗·格莱曼不得不按住图纸四角。
这条夹在洛基山脉与南岭之间的狭长通道,像一柄利剑直插大陆腹地,两侧巍峨的雪峰在暮色中泛着冷冽的寒光。
“大人请看。”
哈尔·杜克伯爵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某处,老骑士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上次战斗的火药痕迹,“阿巴尔一定正朝着守望者要塞逃窜——那里本该是我们用生命守护的荣耀之地!”
保罗凝视着地图上标注的要塞符号——它扼守着内罗丹走廊的最狭窄的东侧,经过这座要塞再往东就是广阔的大陆腹地,要名副其实的咽喉之地。
从沙盘上看,这座石砌堡垒背靠垂直的悬崖,正面是仅容五马并行的隘口,本该是易守难攻的天堑。但如今城墙上飘着的,却是草原王帐的白狼旗帜。
“我们的侦察兵回报。”参谋长欧文·施罗德指着走廊东段的等高线,“阿巴尔拆毁了沿途所有烽燧,正在强迫俘虏修筑防御工事。”
哈尔突然面朝着保罗单膝跪地,铠甲碰撞声惊飞了帐篷外的鸟儿:“格莱曼侯爵,请允许守望者军团担任收复要塞的主力!”伯爵的声音嘶哑但坚定,“我们被迫弃守要塞时,每个幸存者都在盾牌上刻下了血誓。”
帐篷外传来整齐的踏步声——兵力再次得到扩充的守望者军团在夜训,这正是哈尔·杜克信心高涨的原因。
保罗的目光在沙盘与老骑士之间来回移动。
内罗丹走廊不仅是地理要冲,更是连接奥尔多与大陆腹地的纽带,失去它的奥尔多就像被掐住气管的巨人。
而那座要塞,则是整个王国尊严的伤疤。
“我同意!”保罗最终说道。
……
哈尔·杜克的战马踏过内罗丹走廊的第一块界碑时,伯爵的指节已经攥得发白。
风化的石碑上,标示着“守望者之地”的文字被兽人用刀斧砍出了道道伤痕,但依然倔强地矗立在晨光中。
“看!是银松镇!”他的副官突然指着远处炊烟喊道。
哈尔眯起眼睛——三年前他最后一次巡视时,那座小镇的磨坊风车还漆成鲜亮的红色,如今只剩焦黑的骨架,像具枯尸般歪斜地立着。
队伍刚接近镇口,一个跛脚老人突然从废墟中冲出,脏污的麻衣下露出烙铁留下的狼头印记——一看就是兽人干的。
“杜克大人!”老人扑倒在马蹄前,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哈尔的靴链,“我就知道……就知道您会回来……”
哈尔翻身下马时,铠甲发出沉重的碰撞声。
他认出了老人脸上的伤疤——那是银松镇的老铁匠,当年专门为守望者军团打造马蹄铁的巧手匠人。
“快起来,兽人呢?”伯爵扶起老人,声音比预想的更嘶哑。
“三天前就往东逃了。”老人发泄般地吐出一口唾沫,指向镇中央的绞架,“临走了,还吊死了十二个不肯「交税」的。”
镇民们陆续从栖身的建筑中钻出,看见曾经熟悉的旗帜,有个抱着婴儿的妇人突然痛哭起来。
“我们回来了!”杜克伯爵愧疚地说,“让你们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这是我们的罪责。”
那些跟着伯爵的守望者幸存老兵们也激动地喊出声来,冲上来和镇民们热切地交流着。
几个少年挤到队伍最前面,脏兮兮的小手举着自制的木剑:“带我们走吧!我们认得兽人埋陷阱的地方!”
当队伍继续东进时,杜克回头望了一眼,镇民们沉默地站在界碑两侧看着他们远去,没有欢呼,只有无数双含泪的眼睛,在晨光中亮得吓人。
副官小声报告:“哨探回报,前面黑水村已经自发竖起了我们的旗帜。”
哈尔只是沉默地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甲内侧——那里缝着一块从要塞带出来的砖石碎片,曾经的魂牵梦萦之地就快到了。
……
当最后一缕硝烟在守望者要塞西墙的豁口处散去时,哈尔·杜克踩着碎石与断箭登上了熟悉的城垛。
他用满是老茧的手掌抚过斑驳的墙砖,在某道裂缝处突然停住——那是三年前他亲手砍出的剑痕。
“那天,莫顿公爵就在这个位置……”
伯爵沙哑的声音飘在晨风里,身后几名老兵扑向右侧的垛口,有人跪下来亲吻染血的石砖,有人颤抖着从墙缝抠出半截生锈的箭簇。
士兵们正在清理爆破后的碎石堆,随着最后一块条石被撬开,露出要塞背面被炸塌的甬道,西侧是要塞的背面,这里背墙的厚度还不到正面的三分之一。在改良的黑火药配合下,来自背面的强力攻击很快变成了兽人守军的噩梦。
“找到了!”突然有人高喊。
几个士兵从仓库里抬出一面残破的旗帜,褪色的蓝底上还能辨认出交叉的剑与盾图案。哈尔接过军旗时,布料在他手中碎成几片,但他固执地把它们按在胸前,就像抱着牺牲的战友。
要塞东侧传来零星的打斗声,阿巴尔留下的断后部队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但很快就被肃清。
当一面崭新的奥尔多王旗在最高的塔楼升起时,某个老兵突然吹响了骨哨——那是守望者军团特有的集结号,三年来第一次在这座要塞上空回荡。
哈尔拖着伤腿走到正门广场,兽人搭建的祭坛已经被推倒,露出下面掩埋的累累白骨。许多人正在沉默地清理着营房,把兽人涂抹的图腾一点点刮掉。
“有一个不好的消息,杜克大人。”迎面走来了科林爵士,他也是曾经跟随哈尔·杜克逃出生天的军团老人。
“怎么了。”
科林爵士脸色晦暗,“我拷打了这里的兽人指挥官,他们说阿巴尔没来守望者要塞。”
哈尔·杜克眉头一皱,“或许他们身份太低,不知道阿尔巴的行踪?”
科林爵士摇摇头,“通过许多人的口供交叉验证,阿巴尔很有可能真的没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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