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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入南阳城门。
阿姒掀开帷幔一角,在前来相迎的南阳士族子弟中,她意外地见到一道如清竹迎风而立的颀长身影。
阿姒怔住了。
恍若梦游般,她定定望着那道身影,揪住陈九郎衣摆。
“那、那个白衣郎君……
“他是谁?()”
陈彦望向那言笑晏晏的青年,又看向失神的阿姒,眉头不安地跳了跳,他颇不屑地轻嗤:那便是晏氏长公子,晏书珩。别看他年纪轻轻,一派芝兰玉树的模样,但我听父亲说他城府极深,一年前他路过颍川时遭遇刺杀,将计就计假死脱身,还将此事栽赃到晏氏二房头上,少沅因此受牵连,被从家主候选人中除名。◢()_[(()”
阿姒知道九哥和晏氏二郎交好,又知九哥不愿她和晏书珩走得太近,无论是出于和好友同仇敌忾的心态,还是为了促成二房和晏氏联姻,他都可能会用这些话让自己对晏书珩印象不佳。
可因为那大哥哥的“死而复生”的确只能用假死解释,因而阿姒半信半疑。
她缀在众人身后,远远观察着正谦逊地同族姐见礼的白衣公子。
他和她记忆中那位大哥哥一样。
又似乎不一样。
那双漂亮得叫人过目难忘的眸子依旧蕴着清浅和煦的笑。
可他好像对谁都这样笑。
不同之处在于,眼前青年比一年前还要沉稳温润,仿佛戴上精美无暇的
()面具,让人无端觉着疏远。
阿姒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安静看着他和众人问候说笑,直到那片绣着松竹云鹤的玉白袍角在跟前停落。
“小妹妹,别来无恙啊。”
听语气,他似乎并不意外,大抵当初就猜出她是世家女郎。
阿姒抬眼,眸中干净得近乎茫然,使得她看上去有些呆呆的。她什么也没说,只微微睁大眼看着他。
晏书珩莞尔。
“是不记得我了?”
阿姒仍未说话,她那双干净湿润的眼眸让她的伪装极具说服力。
晏书珩似是当真了。
他笑了笑,随口问起她姓名。
阿姒没有回话。
她不想与他再说话。
哪怕一个字。
当初因他将她推离的小小举动,阿姒记了他整整一年。她不相信他真的死了,出于内疚和动容,在湖边蹲守。
从早到晚,不舍离去。
一直过了近月。
或许在他看来,一个小女郎的关切实在廉价。但哪怕他不便现身,只派人告知她一声也好,她也就不会在过去一年里被那个叫人难过的梦境折磨。
甚至自责若不是她为了套话把人带到船上,他能更快脱身。
如今他完好无损地站在人前。
他和旁人言笑晏晏,和煦的目光连看她九哥都像是满含深情!
阿姒本不信陈彦那一番话,可如今她信了,在他的城府跟前,她过去一年的自责内疚显得无比可笑!
见她局促,身旁的表兄姜珣替她解释:“这是族妹姜氏阿姒。这孩子胆小又初次外出,望长公子见谅。”
“无妨。”晏书珩煦然一笑。
他接着与姜珣等一众世家郎君谈笑风生,只偶尔转身问她:“额上红印原是画的,简直以假乱真。”
他同她说话时语气中蕴着笑意,和同九哥及族姐他们说话时沉稳得体的态度都不同,像逗小孩般。
阿姒不喜欢这种感觉。
看似纵容,实则隐含逗弄。
她虽比他们都小,但也有十五了,理当被当做同龄人对待,而不是仗着比她年长几岁,把她当猫儿逗。
阿姒懵然道:“长公子在说什么?”
晏书珩无奈地摇头,笑了。
“看来是真不记得了。”
看吧,他这云淡风轻的模样,并不觉得她不记得他算什么大事。
阿姒庆幸自己没说记得他。
否则只怕他还会在背后暗笑她自作多情——虽说从这一刻起,她再也不会喜欢这样八面玲珑的郎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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