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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景生口中得知这些,佑宁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堪尴尬。赵衍来学校找过他几次,他们在校外吃过一顿还算和睦的晚饭,但赵衍没提给他介绍女朋友的事,谈的都是工作上的事,对于学校内部的管理层,赵衍知之甚详,申请国家基金这些,他也非常熟悉,但还是很生气他回国这件事。这点他和吴熙倒是英雄所见略同了,两人因此通了好几次国际电话,也都给佑宁写了信。身为父母,他们担心的一个是佑宁转了研究方向,前途未卜,二是他们都认为美国的科研环境和条件远胜国内。虽然h大原则上不接受本校博士读博士后,但凭借佑宁去年取得的“全球华人物理学会杰出青年科学家奖”,完全可以去其他名校读博士后,留在美国研究物理。退一万步讲,赵衍觉得佑宁就算回国也应该去中科大,哪怕是去北大也比来复旦好。他一再声明,并不是因为他离开了复旦就毁谤本校。佑宁也只是一笑。
景生的事也多,这个月他几乎扑在了昆山,主要跑外管局办手续,没有红头文件,南红的资金进不来,资金进不来临时账户,公司的美金账户就开不了,后面的什么事都办不成。
两人杂七杂八地闲聊着,就有大胆的女学生跑来跟赵佑宁问好,又主动和景生打招呼,一来二去,两人身边就围了一大圈。
斯南一见,呵呵冷笑起来:“胡苒,你拍得不行,找你新闻系的老乡过来,好好给我们拍一套秋日私语,必须把我们都拍成仙女,不然以后他别想替你打热水跑早操卡!”
直到进了火锅店,赵佑宁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斯南了,连着吃了她好几个白眼。
第章
方斜路上这家酸菜鱼火锅店新开没多久,也不知道李宜芳这个台湾人是怎么找到这个妖腻角落头的。
火锅店生意很好,六点多钟已座无虚席。落地玻璃窗外一整排大红灯笼映得人面如桃花,配上亮红色油漆的方木桌和不断蒸腾的热气,十分喜庆。店里飘荡着浓厚的酸菜香味,食客们推杯换盏大声说笑,年轻的服务员们穿着红色的中式褂子,系着黑底镶红边的围裙,举着盘叠盘叠了五六层菜品的重托盘在油腻腻的地砖上健步如飞,喊着四川口音的“x号桌,上菜啦——”
符元亮来过两次算是熟客,自动跑去柜台上要了一个热水瓶来给大家烫杯碗盘筷。斯南还是这辈子第一次吃火锅,好奇地盯着隔壁桌子上的菜不停地问。
“为什么那个汤有绿有红?”
“绿的是酸菜鱼锅底,红色的是辣锅底。”符元亮一边竖着耳朵听李宜芳和斯江说话,一边回答斯南。
“酸菜鱼是不辣的吗?”
“有一点点辣。对了,你能吃辣吗?”
“当然,我新疆长大的!”
赵佑宁干咳了两声:“我国地大物博,擅长吃辣的省份是四川湖南湖北贵州云南等地,好像不包括新疆。”
“沙木沙克家的羊肉串老辣的,你看我一口气吃五十串都不歇一下的,喝饮料不算啊。”斯南气吞山河摩拳擦掌。
李宜芳赶紧把服务员叫过来,把锅底换成了酸菜鱼和白汤的鸳鸯配。
“你们——这是看不起我?”斯南一呆。
桌上所有人除了赵佑宁外都笑嘻嘻地点头:“看不起你怎么了?”
吃了第一口酸菜鱼后,斯南吸溜着鼻涕愤怒地问符元亮:“搞错忒伐?这就是你说的一点点辣?!”
符元亮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摸出一个塑马夹袋,隔着赵佑宁递过来:“要不斯南你尝尝这个?”
赵佑宁解开马夹袋,撕开油纸包:“鸭脖子?”
“嗯,好吃。”
斯南拈了一个闻了闻:“辣的?”
赵佑宁抢先吃了一个,辣得扭头真咳了好几声:“南南,你别吃,这个辣得来要命。”
符元亮笑呵呵地拿长筷子虚虚点了点鸭脖:“这个,叫辣——”又点了点那半锅酸菜鱼,“这个,叫一点点辣,斯江,你说我有没有骗斯南。”
李宜芳已经在拍斯江的胳膊,笑得花枝乱颤:“斯南和你一模一样,你们都好好骗呀。”
斯南横木冷目看向斯江,斯江实在憋不住笑,被斯南瞪得心虚,赶紧掐了李宜芳一把:“喂,女人,管管你家老符,就知道欺负我们没吃过火锅的乡下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景生也笑道:“好了啊老符,你这招已经坑过斯江一趟了,又来坑斯南,你是不是返老还童了啊?”
符元亮立刻站起身给斯南的玻璃杯里续满了冰可乐:“对不起啊南南,阿哥向侬赔礼道歉,来,阿拉吃白汤里额菜,侬想吃啥?吾来帮侬烫。”
斯南咕咚咕咚灌下半杯可乐,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要紧的,符叔叔,我们和你有代沟的,你们老人家就喜欢拿我们小朋友开玩笑,没关系,李阿姨,今年的压岁钱你记得给我多一点呀。”
景生和斯江哈哈笑。符元亮是又好气又好笑。李宜芳却气得跳了起来,绕到斯南背后隔着靠背椅的空隙挠她痒,逼着斯南改口,挠十下倒有八下挠在了赵佑宁手背上。斯南一边躲一边喊:“阿姨,嬢嬢,姨奶奶,侬想哪能?啊哟,爷叔,管管侬家主婆,哦哦哦,大叔,掰掰(伯伯),请管一管你的女人好吗?”
隔壁几桌的人纷纷侧目。李宜芳悻悻然归座,见赵佑宁左手替陈斯南挡了自己魔爪,右手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往自己的小碗里倒了开水,过好了四五片酸菜鱼里的鱼片。
“你吃吃这个,应该不那么辣了,”赵佑宁把小碗放到斯南面前,“可乐里都是气,你喝多了吃不下多少菜,亏大了。”
斯南吃了一口,眼睛一亮,白眼也忘记翻了:“你怎么这么聪明,只有一点点辣了,好吃,好吃,真好吃,啊——你没碗了?你用我的碗。”
李宜芳托腮斜睨着他们两个:“喂,拜托,那个碗是用来放调料的好吗?不是给你们表衷肠的哟,你们两个——有花头哦。”最后四个字是洋泾浜的上海闲话,像个不大不小的炸弹,把斯江吓了一跳。
景生把在开水里荡过的鱼片夹到斯江的盘子里,若有所思地重新打量对面坐着的赵佑宁和斯南。
赵佑宁看着景生和斯江,大大方方地承认:“是我在追斯南,不过她拒绝了。”
李宜芳捏着嗓子叫了一声:“哇哦——”。
斯南也“嗷”地一嗓子喊出了声,却是被鱼刺卡住了,吓的。
——
程璎带着实习主持抵达的时候,桌上已经过了最混乱的时候,斯南白饭咽了一大团,可乐喝了一整杯,醋喝了两小碟,捂着喉咙一脸痛苦地摇头:“还没出来,卡牢了,痛。”
赵佑宁站了起来:“我陪你去医院,医生一下子就能取出来。”
李宜芳关掉手电筒摇头:“真的没看到耶,有时候明明咽下去了,因为鱼刺划破了喉咙,就会还有被卡住的感觉。”
斯南一脸痛苦地摇头:“没下去,真的还在,特别明显。”
程璎关心了斯南两句,径直拉着实习主持落座:“来来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栏目从电台挖来的主持人楚凌,帅吧?楚凌,这位超级大美女是我初中高中同学,好朋友陈斯江——”
“我们认识的,”楚凌脸上微红眼睛闪闪发亮,“在复旦的新年舞会上,我们一起跳过一支舞,说起披头士乐队,我还说要带你去虬江路买卡带,你还记得吗?我那时候还在军工路柴油机厂当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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