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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十八 章 吾所不及也（第1页）

第九十八章吾所不及也

云瑶既开了这个口，嘉敏也不能当没听到。

她凝顿一瞬，神色自然地笑道：“云瑶，你也喜欢？这盏恒满灯是旧朝丁大家所铸，保存得极为完好，夜里点上灯烛，光华夺目，置于亭间赏园中夜景，最是惬意不过。”

“可惜……母妃尚在月中，未至西郊避暑，也不得赏这园中仲夏好景。”

“今日邀诸位姐妹前来，原也是知晓诸位姐妹都是洛京城中的拔尖人物，想拿这盏恒满灯做个彩头，问诸位姐妹讨几幅画，好送回宫中，也叫母妃月中不至百无聊赖。”

嘉敏公主这番话说得十分圆满，也成功勾起了其他姑娘的兴趣。

灯不灯的，显见并无几人真正在意，可画作若是送入宫中供皇贵妃赏玩，那便是极大的机缘了。

今上登极已逾半载，中宫空悬，汤贵妃乃龙潜旧人，如今更是母凭子贵，一跃晋升为皇贵妃，执掌六宫，位同副后，京中早有传言，说皇贵妃登上后位，想来是迟早的事。

不提那些远的，哪怕眼下得一句皇贵妃夸赞，传到外头，于闺阁女儿而言也是增光添彩的好事，少不得要在相看说亲时令旁人高看几眼。

一时诸家闺秀们都兴致盎然，摩拳擦掌地准备作画，还有那画艺不精的，赧颜向嘉敏公主建言，不知改作赋诗可否。

天晓得，阿芙想来这玉津园，起初不过是想看看奇珍异兽，在园中走了大半日不说，方歇了没几息，竟还要作画！

她只觉天塌了半边，苦不堪言，早知如此，她断断不会多看那灯一眼！

雪竹见她皱巴着小脸：“怎么了，阿芙不会作画？”

阿芙好歹也是闻名天下的抱节先生之女，从前虽不热衷，比不得她阿姐才绝河东，但耳濡目染的，琴棋书画在世家小姐中都算拿得出手，尤其是画，很有几分灵动意趣。

雪竹也只是拿不准她这一忘，诸般造诣忘到了哪个程度，故有此一问。

阿芙小声应道：“会画的，江珣还夸过我画的小兔子栩栩如生呢，就是不想画，到底是谁喜欢作画？”

“……”

阿芙失了记忆，可这晕笔墨晕字画的毛病倒一点没变，雪竹摸摸她的脑袋：“随意画罢。”

不多时，桌案和画具都搬了来。

众闺秀落座，不论心下如何作想，至少明面上都在认真思忖着，落笔也十分谨慎。

只有嘉敏公主娴静端坐上首，不时饮一口茶，耐心极佳地等待众人作画。

一炷香过后，漫溢墨香间，许多画作都已勾勒得初见雏形。

嘉敏公主坐久了，正欲下去视看，然远处忽地传来阵脚步声。

她目力不错，远远望了眼便已辨出来人，起身往外走，稍候一阵，待来人行至近前，她见礼道：“见过二位皇兄，见过景明太子。”

崔行衍稍一欠身：“嘉敏公主。”

身后跟着的江珣等一众年轻臣子也朝嘉敏行礼。

嘉敏朝江珣轻轻点头，目光又移回为首三人身上：“二位皇兄与景明太子，可是要去演武场？”

太子沈钊颔首：“正是，松乏松乏筋骨，晚些时候也好进山野猎，”他往亭中看了眼，“皇妹这是在？

”

嘉敏将作画送回宫中一事复述了遍，不知想起什么，她话音稍顿，又笑眼盈盈地问了声：“倒是赶巧，我正愁一盏宫灯便要换姐妹们画作，心中过意不去，二位皇兄与景明太子既来了，可否予嘉敏些好东西，给姐妹们添做彩头？皇兄与诸位都是饱学之士，也正好帮嘉敏参详一番，选选画作。”

太子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身侧沈刻，发觉他不似先前意兴阑珊，偏着头往里瞧，也不知在瞧哪位姑娘。

就连崔行衍听嘉敏所言，也显露出一副颇有兴致的模样。

想起两国联姻之事，太子忖度一瞬，便欣然应允：“既是皇妹所请，有何不可。”

说着，他摘下指间扳指，置于呈上来的紫檀托盘。

崔行衍疏朗笑笑，将手中折扇置于其上：“出门匆忙，孤身上除南褚皇室玉佩，并未携带贵重之物，不过嘉敏公主既是换画，那便以扇为凭，孤也添一幅抱节先生的《寒夜雪竹图》。”

沈刻闻言，扯扯唇，不知从哪变出把嵌有宝石的匕首：“拿这把匕首来晋王府，随时可换一诺。”

沈钊：“……”

不是，这两人脑中有疾？

姑娘家作画取乐罢了，一个个的是要作甚。

嘉敏仿佛也未料想二人如此大手笔，怕二人反悔般，忙福身谢过，还不忘温温柔柔地打趣一句：“早知皇兄与景明太子出手这般阔绰，嘉敏也合该画上一幅才是。”

一时，前三甲的彩头有了，亭中的画差不多也都作完了。

亭中诸人早已听得亭外动静，知来人中不仅有晋王、景明太子，还有江珣等一众今科才俊，不少人心也乱了几分。

暑日里，墨迹干得快，待到所有人的画都作完，内侍也适时搬来好些以透雕技法制成的黄花梨木画架，将画作小心固定至画架横枨上，一字排开，自成一道。

嘉敏给每人都发了三支木签，任由各人选出最为中意的三幅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