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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喝了口果汁压压惊,声音很轻很含糊,“12月20日……”
贺岩瞥她一眼,单手操作手机。闻雪以为他最多就是在手机日历添个标签或者闹钟,然而,在她看不到的角度,他是直接把密码换成了1220。
吃过饭后,闻雪去洗手间,假期商场人很多,队差不多要排到洗手间外面,她探头瞧了瞧,给他发消息:【估计要很久,排队】
洗手间也要排队?闻所未闻。
贺岩回了个好,环顾一圈干脆来了离洗手间不远的抽烟区。
手伸进口袋,搜出打火机,想起一个多小时前自己说的话,犹豫半秒,手指一动,将打火机收进手心,不抽了。
他站直身体准备去往别处时,旁边的年轻男人走过来,嘴里咬着烟蒂,“哥们,借个火。”
贺岩嗯了声,正准备弹开打火机盖时,目光一转,把这只礼物揣回口袋,又从里面拿出印着烧烤店地址的塑料打火机,给这位借火的,被他这番操作弄得一头雾水的哥们点了烟。
干嘛呢这是?
“哥们,谢了。”
“客气。”
华灯初上,四月初夜晚的风带了些暖意,吹在脸上一点儿都不冷。闻雪和贺岩慢慢散着步,穿过马路回了酒店,这是特别的一天,特别到她回房间冲过澡,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这座城市时,头发湿漉漉地散在肩头,都顾不上吹干,拿手机拍下这一幕,顺便发了条只有她一个人看得见的状态——
【贺岩,生日快乐[蛋糕]】
她还看到了上一次发的,那是过年前,她写的关于抽烟的事。
想了想,她唇角带笑,又发了条:【贺岩决定戒烟了[鼓掌][转圈圈]】
深夜。
隔壁房间,贺岩没开灯,只拉开了窗帘,借着外面城市的投光灯,散漫地靠坐在床头,金属质地的打火机,从左手到右手,又从右手到左手,弹开,关上,忽明忽暗,在他高挺的鼻梁投下一片影子。
他用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它。
爱不释手。
—
翌日上午,贺岩载着闻雪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回到了海城。
到的时候正是饭点,两人随便找了家餐馆解决午饭,便去香烛店里买了很多祭祀用的香烛、冥币纸钱,还有几束菊花。
每逢清明节,海城公墓总是很热闹。
贺恒的墓属于新墓,他没有跟父母的墓离得很近。贺岩不愿意打扰闻雪和弟弟说心里话,带她到墓前,匆匆扫了眼墓碑上有着阳光笑容的弟弟后,低声道:“我去我爸妈那里,等会儿再过来。”
闻雪连连点头,想起什么,急急叫住他:“贺岩!”
走出几步的贺岩闻声回头,“什么事?”
“要等香烛完全熄灭了才能走。”
她轻言细语叮嘱,“这样更安全。”
贺岩无奈地笑笑。
他大她多少岁,她心里没数吗?
等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闻雪做主了心理建设,才将收回的目光缓慢地落在墓碑上的照片上,她呼吸一滞,内心深处某个角落像有一根细线牵扯着,拽着,很轻微却持续不断的疼。
贺恒是意外身亡,任谁也想不到,刚二十岁的他会那么突然地死去。
他不像很多逝者在离世前就拍好了遗照。
这张照片还是她陪他去拍的证件照,她记得那天本来天气很好,毫无预兆下起大雨,他敞开外套让她躲在衣服下,两人一起冲过雨幕,来到照相馆时,他被淋成落汤鸡,很狼狈。
她笑得不行,从包里拿出纸巾踮脚给他擦脸上的雨水。
他眼睛不眨地看着她,照相馆也有其他人,吵吵闹闹的,他忽然说了句,我爱你。
闻雪鼻腔微酸,堵得她不能呼吸,她撇过头,顾不得脏,要给自己找点事做转移苦涩的心情,伸手去除杂草,还有之前留下的祭品痕迹,机械般地忙了好一会儿,等情绪稍稍平稳后,她准备找打火机点香烛,感觉到眼前有阴影罩下,以为是贺岩回来了,“你——”
她抬起头,对上来人有些陌生的脸,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凝固。
来人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女人。
对视的那一瞬,闻雪几乎快克制不住自己糟糕的心情,她深吸一口气,面对对方一脸的歉意,她开口,声线紧绷到在颤抖,“麻烦……离开。”
“闻小姐,我来看看……”
“请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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