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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是正午,但密布的阴云却让血腥高地显得尤为冷肃。
朔风扫过大地,卷着雪沫和沙尘,飒飒声起,呜咽如同鬼哭,却掩盖不了嘈杂声响——
喊杀声、叫骂声、刀剑碰撞声、尸体倒地声、战马嘶鸣声……
这些声音混乱却又清晰,在人死前低低吐气声的衬托下,构织成一道残酷的乐章。
本该白皑皑的土地被鲜血浸透、融化,又重新凝结成暗红色的坚冰,破碎的铠甲、褴褛的布条、折断的刀片、残损的肢体、变形的内脏全都铺在上头,成为了这副战争画卷的背景。
战斗还在继续。
下马步战的马贼们将雄鹰军压缩到了一角,而雄鹰军们则围绕着残存的驮马城墙结成圆阵,进行着最后的抵抗。
维斯冬也是其中的一员,他嘴唇苍白,脸上是脏污的血痕,看不出表情。
他挥舞着手中几乎变成铁条的长剑磕开迎面而来的斩击,又突兀被一记冷箭射中,摇晃着就要栽倒。
“撑住……”西蒙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用肩膀抵住了维斯冬的身体。
虽然扶住了维斯冬,但西蒙自身也难免露出了破绽。
一个马贼瞅准机会,猛的一刀斩下,破开西蒙肩上皮甲的外层,割出血肉翻卷的伤口。
西蒙眉头微皱,口中漏出一丝闷哼,手中长剑包裹着几不可见的淡青色斗气上前,想要刺入那马贼的胸口,却又被另一名马贼挥刀打落。
噹啷一声,长剑落地,与此同时又有马贼的长枪刺向了西蒙的咽喉。
不能躲避,因为身后还有战友。
没有任何犹豫,西蒙抬起手臂格在身前。
枪刃贯穿手臂,爆起一片血花,却也被带偏了方向,刺进了他的肩膀。
长枪抽回,鲜血涌出。
与鲜血一同流走的还有西蒙的力气,若不是与维斯冬靠在一起,他恐怕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
“对不起……”维斯冬格开一记斩击,声音虚弱低沉。
“什么?”西蒙没有听懂。
维斯冬声音越发低了:“……当初,我不该砸你。”
生死之间,贵族与平民的界限早已经不再清晰。
“……我都忘了……”西蒙用脚尖勾起一把弯刀送到手上。
“是吗……那就好……”维斯冬看向远方的天空,忽然想起了家。
“啊——”
不远处传来惨叫,维斯冬扭头看去,只见莫辛甘在抽碎一名马贼头颅的同时,自己也被一柄锐利的弯刀开膛破腹,肠子都流了出来。
饶是如此,莫辛甘还是一剑斩下了那马贼的头颅,狂吼着酣战不退。
没有人能在这种重伤中活下来。
莫辛甘,要死了。
耳畔有风声传来,维斯冬转回面孔,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长刀。
他想要挺剑格挡,但手臂却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了。
终于……要死了吗?
刀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停在了脸上。
死前的幻觉?
不,不是幻觉。
马蹄声传入耳中,一时间战场有了短暂的停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马蹄方向。
阴沉沉的大地上,一队单薄的人马正疾驰而来,天空中乌云正在褪去,阳光追赶在了这队人马之后。
这队骑兵距离战场越来越近,阳光也距离这队骑兵越来越近。
直到黑暗消退,正午的阳光将这队骑兵照耀,为首一人拉紧缰绳立马而起,高举一枚肮脏的头颅:
“沙王已死!”
在他身后,十余人放声高呼:
“沙王已死!!!”
正在与人拼杀的尤金回头,在看到那人头的瞬间瞳孔顿时缩成了针尖大小,心头巨震。
赫莱提……竟然……死了!?
能看到这一幕的马贼不止他一个。
恐惧开始在每一个人的心中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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