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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听筒里也沉默了片刻,大约是被他给说服了。
两秒钟后,谭休休说:“月底工资给你加两百,能不能干?”
秦淮喝了一口汤,不紧不慢地道:“我是技术人员,只会算数据做表格分任务,不会带小孩。”
“加五百。”
“不是钱的问题,姐,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和小孩讲话……”
“一千。”
“不是,我是说真的——”
“两千。”
“……成交。”
【作者有话说】
小鸟和淮淮马上就可以见面啦…!
第章回来
从面馆出来时,天色已经黑透了。秦淮双臂环抱胸前,把衣服裹得更紧了些,却依旧觉得有些冷。
他莫名怀念起夏天来——人总是这样,夏天的时候想着冬天,冬天了又念着夏天。宁愿热得一身汗,也不想在凉飕飕的夜风里打哆嗦,秦淮忍不住想。
回到老房子,家里两个老人都已早早睡下。秦淮怕吵醒他们,动作放得很轻,拿上换洗衣物去楼下的洗浴房里洗了澡——这洗浴房是由一间柴房改的,秦淮大学毕业回来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这老房子添个正儿八经洗澡的地方。
热水淋在身上,寒意瞬间被驱散。秦淮抹了一把脸,又顺手向后梳到后脑勺。短发被打湿,刺猬被毛似的竖着。
他的目光落在淋浴间外的那只吊在天花板上的旧灯泡上。灯泡用了好多年,玻璃罩上积了一层灰,把灯丝亮出来的光都蒙暗了。
秦淮似乎出了片刻的神,发愣似的站了好一会儿,才转回头来,挤了点沐浴露往身上搓泡泡。
洗完澡收拾完,已经将近夜里十二点半了。秦淮拖着步子回到楼上,钻进被窝。
天冷,棉打的被子似乎吸了潮,贴在皮肤上又凉又冰,还压得很重。秦淮侧躺着缩成一团,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双捧着手机的手,打算等被窝暖和点儿了再睡。
一整天下来,他的社交软件安静得像是断了网,什么新消息都没有,为数不多的小红点还是从前关注的一些公众号发来的推文。秦淮一一将那些红点点掉,而后盯着微信消息栏的界面,又一次发起呆来。
后两日,秦淮请了假,准备回榆海接秦漾。小姑娘今年大四,找工作忙,虽是实习,但也不轻松,一直折腾到快过年了才得了闲,连夜提着行李箱回了榆海。兄妹俩通了电话,秦漾说她能安排好行程,不用来接,秦淮却怎么也不松口。两人争了半个多钟头,秦漾才终于妥协。
谭休休虽然嘴上说着不再把车借给秦淮,可听说了这事儿,还是把车钥匙塞了出去。她对秦淮说:“我那小破皮卡不值几个钱,你开就完事儿了,大不了撞烂呗!反正有保险。”
她说得轻松,听在秦淮耳朵里却份量不轻。他没多说什么,只是走的那天把车钥匙放回了谭休休的办公室,事后谭休休问起,他就答是忘记了。
从平坛回榆海,路程不算太远,换乘两次公交车就能到,除了花的时间有点多还有些不方便,其他都还好。秦淮提前跟徐华打了招呼,粗略算了一下自己到达榆海的时间,叫他们在家等着就好了。
没有车还去接人,也许在别人看来是个挺扯淡的事儿——既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又得多麻烦一个人跟着跑,简直多此一举。可秦淮就是对此十分执着,只要他能腾出时间来,无论如何他也要亲眼看着秦漾坐上去学校的高铁或亲自陪着她回家。有时候徐华和秦家驹都觉得他是担心过度了,想劝他,却又劝不动。
因为秦淮总是说:“我不放心。”
不放心对方一个人坐车,不放心对方一个人搬东西,不放心对方……走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他总是要在秦漾走之前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
这个词似乎成了他的梦魇,一次次在他脑海中出现。
回来。
太多人与他交集之后又分开——有的人像一阵秋风,顶多刮走几片枯掉的落叶,可有的人却像一把开了刃的玩具刀,没有多锋利,但用了力也能割破皮肉。它剜过的伤口切面粗糙,多年以后好了,也难免留下一块狰狞的烂疤。
回来。
可是从天台一跃而下的妈妈回不来,十七八岁的那段日子回不来,某些纯白晦涩的心事也回不来了。
时间总推着人们头也难回地长大。
秦淮刚走到老小区门口,就看见三个身影在大铁门旁探头探脑地张望,还没等他走近,最中间那个影子就动起来,一边挥手一边朝他跑来。
“哥!”
秦漾的头发剪得很短,乍一看像个男孩儿。路灯下,她笑得很灿烂,几乎是飞一般冲过来,扑进了秦淮的怀里。
秦淮不住向后踉跄了半步。
“跑什么,”秦淮顺手轻轻拍了一下秦漾的后脑勺,道,“摔了怎么办。”
秦漾嬉皮笑脸地说:“反正摔不死!”
“少说这种话……”
接着,徐华和秦家驹也快步走了上来,撕膏药似的把秦漾从秦淮身上剥了下来。两个大人说话就沉稳多了——虽然也沉稳不到哪里去——问他在老家好不好,天气冷不冷,穿得暖不暖。秦淮一一作答,笑着应付过去。
榆海临水,夜晚的温度就舒服多了。秦淮没穿他那件起了球的绿色军大衣,特地换了一身看起来还算体面的皮面短棉袄——这是他整个衣柜里最漂亮的冬季厚外套,平日里跑来跑去的,他都舍不得穿,怕刮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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