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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个梯队接一个梯队,秩序井然地奔行,河道两岸的破碎地势也无法扰乱他们的阵形。
部署在议会军阵线外围的轻骑兵,莫说是挫断叛军骑兵的矛头,连稍微迟滞叛军骑兵也做不到。
瓦雷中校看得一清二楚:短筒皮靴、鲜艳的及膝外套、装点硕大翎羽的制帽和头盔、骑术精湛又无所畏惧……
不会错了,那些绝不是临时征召的牧民和农夫。瓦雷中校确信,敌军统帅刚刚投入战场的这支生力军,是真正的享誉诸共和国的帕拉图骑兵。
瓦雷中校不由得转身看向河谷村教堂,那面象征敌军统帅的个人旗帜还骄傲地屹立在钟塔上。
“传令维尔厄齐中尉的大队回防!传令预备队出动!”瓦雷中校压下心中的钦佩与惋惜,厉声下令:“就按照之前演练的阵型作战。擅离职守者、临阵怯战者,就地处决!”
炮兵阵地阵地前方严阵以待的议会军步兵大队得到命令,当即转身向火炮所在的位置靠拢。
在先前的战斗中,即使右翼战线被反推回东岸,这个坐镇后方的步兵大队也没有打算投入战斗的迹象。然而甫一得到瓦雷中校的命令,他们立刻行动起来。
议会军炮兵阵地所在的土岗后方也响起急促的鼓点,一面大队军旗偕同六面百人队军旗摇摇晃晃从棱线升起,被部署在土岗反斜面的另一个议会军步兵大队也不再隐藏形迹,大张旗鼓地开入战场。
此时此刻,河谷村北面的战场被无形间一分为二。
土岗之上,议会军两个大队近千名步兵磕磕绊绊地变换队列,在炮兵阵地结阵。
土岗下方,退回东岸的议会军部队,正在与发起反攻的“叛军”左翼部队激战。
原本乘胜推进的叛军左翼部队,遭遇了议会军重炮的迎头痛击。
五百米距离上的一轮霰弹将密集阵型的叛军部队打得血肉横飞,尤其是那个拱卫着银边军旗的方阵,瓦雷中校专门给他们指派了四门状况最好的大炮。
议会军手里的老式加农炮缺点很多,但缺点中绝不包括威力。装填量身定做的霰弹,这些重型火炮能在半公里以外泼洒死亡之雨。它们为粉碎城墙而铸造,可如果有机会,它们同样能在野战中释放毁灭性的杀伤力。
然而,叛军的左翼部队顽强地撑了下来。虽然炮击令他们反攻的势头为之一挫,但他们飞速地重整,趁着火炮重新装填的空当猛扑向东岸。
土岗下方又一次被晨雾似的硝烟所笼罩。烟雾不浓,却让其中的一切事物都变得影影绰绰。
灰白色的雾气中不断迸发出片状的红焰,如同闪电击穿阴云,短暂地点亮薄雾。
进军的战鼓从烟墙后方传出,新一轮方阵战即将打响。
萨内尔上校已经发觉议会军右翼的崩溃征兆——河谷村正面的两个步兵大队脱离了中军,正在向土岗下的友军快速靠拢。
而从下游迂回的“叛军”骑兵,也已经全数渡过无名小河。
裴多菲中尉拔出马刀,直指土岗上的炮兵阵地。滚滚铁流没有丝毫迟疑,奔向远处人影闪动的炮兵阵地。
土岗上,瓦雷中校半是钦佩、半是惋惜地眺望帕拉图骑兵冲锋的英姿:
通过不同的步法,密集的大纵队在行进间拉开层次,而不是像他们的联省、维内塔同行那样笨拙地等到前一队出发以后、后一队再出发。
这使得他们来得比瓦雷中校预计得快得多,快到瓦雷中校已经能看清对方手中的马刀时,防守炮兵阵地的议会军两个步兵大队还未完成阵型变换。
眼下,在炮兵阵地所在的土岗顶端,两个远比大队规模步兵方阵庞大得多的“方阵”已经初显雏形。
防守炮兵阵地的议会军步兵不是在阵地外围,而是在火炮阵地内部列阵。
火炮和步兵合为一体,八门重炮分别被嵌在两个方阵的四角,炮手与弹药被包裹在方阵中央。
防守火炮阵地的两个议会军大队的士兵,并不熟悉这种由联省陆军改良的新式方阵战术。
形势所迫、时间有限,他们仅在瓦雷中校的指挥下演练过几次阵型变换。
这种新式方阵也不应该配合重炮使用,而是应该搭配轻型火炮。
因为重炮体积太大,炮位之间的距离也远大于轻型火炮以方便炮手作业。
为了给炮手和弹药马车留出空间,同时为了把分散的重炮纳入方阵,原本紧凑的方阵不得不进一步空心化,增大了方阵的面积又摊薄了方阵各边的纵深。
此刻,“叛军”骑兵已经近在咫尺,而许多防守炮兵阵地的议会军步兵还在慌慌张张地寻找着自己的位置。
听着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听着麾下军官、军士声嘶力竭地咆哮,瓦雷中校没由来想起那名叫苏特的老炮手。
一个奇特的想法在中校心里冒出:“方阵对骑兵,主权战争重演了。老元帅的士兵是否也像现在这样,一面害怕着帝国骑兵的到来,一面期待着帝国骑兵的到来。”
“帕拉图骑兵的确冠绝内海。”瓦雷目不转睛地盯着策马驰骋的叛军骑兵,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但是这些年我们钻研的……就是步兵反制骑兵的战术啊。”
“叛军”骑兵来自北面,所以两个大队的火枪手被集中在北侧的方阵内部,他们已经架好火枪,透过前排长矛手之间的空隙瞄准敌人。
瓦雷中校翻身下马,走入士兵之中,亲自拿过西北角大炮的点火棒。
他的怒吼嘹亮如洪钟,竟然隐隐压过了马蹄声:“没有号令,谁也不准开火!擅离职守者、临阵怯战者!就地正法!”
第一冲锋梯队的雷群郡骑兵已经进入冲锋距离,眼前的景象却让带队的雷群郡少尉茫然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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