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斫琴堂乃是谢危常待着的地方,靠窗的长桌上还置着斫琴用的木材与绳墨,甚至还有绕成一圈一圈的废掉的琴弦搁在角落。
装着药膏的匣子则放在长桌不远处的壁架上。
谢危走过去便取了过来,一小瓶酒并着一小罐药膏,折了一方干净雪白的锦帕,略略蘸上些酒,到她面前,又叫她伸手。
姜雪宁有些怔忡。
毕竟她同谢先生这阵好像有许久没有说过多余的话了,对方忽然来搭理她,还要给她上药,实在让她有一种如在梦境般的受宠若惊。
当然,还是“惊”多一些。
她愣愣地伸出了手去。
那方沾了酒的锦帕便压在了她腕上的伤口上,第一瞬间还没觉出什么,可等得两息之后,原本破皮的伤口处便渗入了灼烫的痛楚!
直到这时候姜雪宁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上头蘸的是酒啊!
小姑娘家家细皮嫩肉哪里受得了这苦,吃痛之下眼泪花都一下冒了出来,顿时起了身,把手抽回来捂住,退得离谢危远了些,甚至有些委屈下的愤怒:“你干什么!”
一只沉甸甸的锦囊从她袖中掉出来,落到地上。
谢危还捏着那方锦帕,一时皱了眉:拿酒清理伤口是会痛些,可有到这地步,用得着这么大反应?
“噗嗤。”
旁边不远处不知何时搞了把瓜子来正嗑着的吕显,看着这情形,一没留神直接笑出声来。
谢危弯身捡起了地上那只锦囊,听见这声音,转过头就看见他,眉峰间顿时染上几分冰霜,冷了些,淡淡道:“你怎么还在?”
“……”
吕显一颗瓜子卡在喉咙,差点没被噎死。
他无言了好半晌,微微笑起来,心道:那我他娘现在出去行了吧!
一把炒瓜子朝桌上一扔,哗啦啦撒一片,他风度翩翩地起了身,微微一笑道:“我去外面等,不打搅了。”
吕显真出去了。
姜雪宁却还是站着,万般警惕地看着谢危,泪意也没法逼回去,毕竟真疼。
谢危却是掂了掂那锦囊,掉下来时洒落几颗,一眼就看出来是剥好的松子,不由看她道:“去冠礼还带这些东西。”
姜雪宁瞪他不说话。
谢危便一回首先将这一小袋松子搁到案头上,眸光微微一闪,道:“那该是燕临给你的了。”
提到那少年,姜雪宁沉默下来。
谢危的心里似乎也不好受,好一会儿没说话,才叫她道:“过来。这么点疼都受不了吗?”
你祖宗的臭男人活该找不到老婆!!!
姜雪宁差点要气死了。
她又急又恼,可看着谢危手上那方沾酒的锦帕,更忍不住发怵。僵持了半晌后,道:“我可以自己来。”
至少下手不那么黑。
谢危凝视她有片刻,终于还是伸手把那锦帕递了过去。
姜雪宁接过,但还是半天不敢下手。
谢危淡淡道:“你准备在我府里过夜不成?”
姜雪宁一听,心便灰了一半,干脆把胆子一放,全当这只手不是自己的,轻轻把那沾酒的锦帕覆了上去。自己动手好歹有点准备,痛归痛,但咬咬牙还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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