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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第1页）

他漆黑一片的脑海又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了楚颂的眼睛，这次是红肿的，樱桃色的，水雾朦胧，她接二连三地失去亲人。

楚清耀回过头，看着周其均，笑了下，问道：“你跟颂颂是不是在恋爱？”

不出所料，周其均没有回答。

楚清耀也能理解，毕竟对方早就拒绝过颂颂了，但他只想颂颂高嫁，能帮着福兴，又看不上福兴那点小打小闹。

“之前安排相亲，她还跟我发火。她总觉得，做父母的催她结婚，就是想害她，我想害她，我还给她弄婚前协议吗？她不懂我一片苦心，福兴虽然规模不大，但也不算差，结婚不就各取所需，合的来就行。”

楚清耀语气讽刺：“总好过跟条件差的结婚，一边又想要感情，一边又要防着对方，生怕枕边人利用婚姻拿到资源，疑神疑鬼！”

这不是周其均感兴趣的话题，他没接话，拿起茶壶，给两人倒了茶，把茶杯推到楚清耀面前，示意他喝点茶降降火气。

楚清耀看他这椷囝冷漠敷衍的死样，更火大了。

“你也别以为你吃香，楚颂要是想结婚，多的是好人家排着队，我着急，只是希望有人帮她，她年轻、幼稚还冲动，管不住福兴，如果之前没抵押房子也还好，失败了她也一辈子不愁吃喝……”

“您应该相信她，她能管理好船厂的。”周其均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尽管他之前也并不看好，但他那时候只是出于投资的角度。

他顿了顿，那现在呢？他是出于什么？

楚清耀似乎清瘦了不少，周其均问了句：“您生了什么病？查出来多久了？”

楚清耀静了下来，沉沉叹气，一脸黑沉和悲伤，像是时日无多，包厢的空气停滞沉闷，仿佛暴雨将至。

周其均最怕这种场面，尤其两人根本就不熟悉。

“现在医学很发达的，我可以帮忙联系医生，榕城不行，可以去北城，去国外，会治好的。”

楚清耀说：“我身体我自己知道，没必要治。”

周其均：“要治……”

“没必要。”

“有必要。”

楚清耀又长长叹气：“小周，你是真心想帮伊伯的吗？”

周其均这时候才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

简而言之，楚清耀说，福兴有小股东要转让股权，他好意来问周其均想不想买，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再也没有了。

楚清耀按铃让服务员上菜，又回到转股的问题上：“闹着要退股，搞笑，怎么退？要不是楚颂搞不定，我就拖着，看谁能耗死谁！跟我楚清耀玩这套！”

他绝不会让福兴减资，也不想再继续卖房回购股份。

周其均本来要直接拒绝的，想到楚颂还在和船厂磨合，又说：“我会转告大哥的。”

楚清耀给周其均倒了杯酒，已经很满意了：“现在造船低谷，怎么入手都是最合算的，等市场一好，保准你们赚得盆满钵满。”

周其均只想知道：“楚总，您身体没事？”

楚清耀摸了摸鼻子，像是心虚，老男人咧嘴笑：“不是都跟你说了没必要治吗？”

“那刚刚说……”

“哦。”楚清耀摆了摆手，满不在意，“我说我快死啊？这明天死，后天死，几十年后死，都叫快死了，我要是有事，我还会喝酒吗？不过，你方便的话，帮我介绍个靠谱的律师，做遗嘱公证的那种。”

“遗嘱？”

“对啊，人老了都得防着儿女，楚颂被我宠坏了，心肝黑，她弟玩不过她，我得给小仔留点老婆本，我在福兴的股份倒是都可以给楚颂。”

周其均不喜欢楚清耀说的这句话。

这就是他伊妈和楚颂自己说的，备受宠爱，无忧无虑？

周其均有点生气，语气刻薄：“楚总，您的那些股份，本来就是楚女士的吧？还挺神奇的，楚老先生一去世，您就有钱入股福兴了，中彩票了？还是天降前岳父遗产了？”

楚清耀闻言，没有生气，还笑了：“你在为楚颂说话啊，周律师。”

周其均说：“不是，我是做法律的，我为正义说话。”

楚清耀哈哈大笑，好像第一次发现这个冷冰冰的木头挺有意思的，应该是第二次。

上一次还是两人一起薅餐厅的免费停车。

……

新的一周，周其均没再收到楚颂送来的玫瑰花了，阳台上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花瓶，折射的光线，都带了几分冬日寒意。

这一周，楚颂也不再发消息给他了，周六，她的朋友圈更新了，带着定位，文字写着：消消气，出来玩！

楚颂驾车去隔壁市的渔村，看望兰阿婆。

她的车子才进村，就有人远远认出她，热情道：“哎哟，这不是颂颂吗？”

楚颂靠边停车，原本坐在小板凳上闲聊的阿公阿婆们也都站了起来，围着她的车，嘘寒问暖。

“颂颂最近是不是工作忙？都瘦了。”

“我早上才跟秋兰讲起你，村里好多海员都不出海了，在家半年多了，也没上船。”

一个有眼色的小朋友一边朝着兰阿婆的老厝飞奔，一边大喊着：“兰兰阿嬷，颂颂姐来了。”

楚颂下车，打开后备箱，满满当当都是她带来的礼品。

高钙奶、水果和她给小朋友准备的旺仔大礼包，她一般三四个月才来一次，每次来都会给兰阿嬷的邻居们送点小礼品。

兰阿嬷拄着拐杖，站在家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楚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