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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冯氏依旧是一个人回来,身边的张嬷嬷打发人来叫正院里吃饭,等杜从宜到正院,梁小娘晚饭时分特意过来伺候冯氏,双方不言自明,梁小娘感激她给自己女儿这个机会。
杜良镛对这些内宅的事情一无所知,依旧喝着酒,一边还乐哉乐哉教儿子背诗,等开饭了,还在问冯氏:“三姐没回来?”
杜从宜眼见梁小娘脸色紧绷,一瞬间都紧张了。
冯氏倒是很镇定:“二姐这不是舍不得她嘛,姐妹几个这两年都嫁出去了,再见一面都难,二姐总念叨想家,正好老三陪她住几日,女儿家也就正月里松快松快。”
杜良镛嘟囔了一句:“等过了热闹,也要和张家商量亲事了,若不然端王府抢在前面来换庚帖,那就不美了。”
冯氏握着筷子,想了想措辞,才慢条斯理说:“之前我特意见了张夫人,我听着,张家的意思,还有几分迟疑,张夫人也并不热络。虽说张大人和老爷是故交,我也不好追问,听张夫人的意思,是想等明年大考之后,进士及第才好定亲,到时候才好挑选,我听着仿佛是不大看得上咱们家门第……”
杜良镛皱眉,立刻反驳:“不可胡说,博平与我相交二十年了。”
梁小娘越发紧张,一会儿看老爷,一会儿看大娘子。
冯氏不怵他,笑着说:“所以我当时也没敢搭话,老爷的故交,若是会错了意,反而不美。毕竟咱们家的女儿,也不是非要定给他们家,最后落个老爷巴结他们张家的名声。”
她太了解杜良镛了,这么顺着,杜良镛反而说:“那我改日问问。”
冯氏立刻抓住机会说:“老爷巴巴地去问,成什么了,还是我去吧。我一个妇道人家,张夫人说的哪里不妥当,也是情有可原,我也不会当回事,这件事老爷就不要过问了,就当不知道,全权交给我处理吧。”
杜良镛反而转头看着梁小娘:“大娘子为几个孩子不辞劳苦,你们往后还需好好侍奉夫人。”
梁小娘听了面色激动,只管感激:“谢夫人,奴婢往后当牛做马,全凭夫人使唤。”
冯氏笑着说:“胡说什么,你伺候老爷这些年,也有苦劳。”
杜从宜听着冯氏一步一步的实施,从被动到主动,最后抓住否决权,心生佩服。
她也不迟疑,立刻出声说:“谢谢父亲母亲,端王府的亲事定下的突然,我这几日突然梦见小娘,说是感激父亲母亲当如收留。我想着给她供奉诵经,但家里近来都是喜事,大姐二姐说不准今年就能有喜,三姐的亲事也好,这样的话,在家诵经反而不美。我就想着干脆带惠安去相国寺住半个月,顺便也给三个姐姐还有父母亲一起祈福。除了这些,我也不能为父亲母亲做什么了。”
冯氏没说话,但杜良镛颇为感动:“小四有心了。”
他这么说就是答应了。
冯氏反而说:“只是你们两个也不安全。”
杜从宜争取:“我同惠安说了后,她弟弟正好就在前街,也是打零工,也同我们一道去。也是有个保障的意思。母亲这些时日要操劳大姐二姐还有三姐的亲事,我不在家,也让母亲清静些吧。”
她这个时机挑的很好,加上张娘子的忌日快到了,冯氏也就顺着说:“那到时候,让你父亲身边的福泉送你们去相国寺安顿好。”
杜从宜:“谢母亲。”
她的目的达到了,第二日上元节她连花灯都不准备去看了,一早起来收拾好行李,午饭后就辞别冯氏,跟着福泉一道去了相国寺。福泉是外院的总管,也是杜良镛的奶兄,送几人到了大相国寺,就说:“四姐这边安歇,我去处理外面的事。”
相国寺别院里这个时节没人,屋子里阴冷。惠安惴惴不安,问:“这可怎么住人啊,冷得刺骨。”
不到晌午福泉处理好就回府复命去了,来宝进来就说:“车子在外面等着,我们走吧。”
她们带的被褥整理好,其他的行李都带着走了。
惠安不安地问:“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杜从宜:“带你去赚钱。”
车子最后拐进观南楼后街的后门,隔壁院子里整理好了,来宝领着两人进去,小小的二楼院子,都已经准备妥当。连火盆都准备好了。
两人住在楼上,来宝住在前院。
傍晚时分,街上灯火已经亮了,站在二楼窗口还能看到外面高处的景象。
惠安提心吊胆了一天,最终是新鲜感战胜的规矩感,杜从宜就嘱咐来宝:“带她出门去看花灯吧,避着点府里的人。
来宝问:“你不出门吗?”
她拿起刻刀打量着,说:“我不出门了,你保护好她,她胆子小。”
等来宝和惠安走后,她开始整理工具,这幅画非常复杂,每一个人物,画的本身,款和裱也至关重要。
一楼的房间里点了很多灯,非常亮,杜从宜开始练习刻章,已经几年不碰这个了,但是从前的手艺还在,学国画就要学书法,继而学刻章……
真是逃不开的宿命。
等她这一方印章都快好了,听到后院有人敲门,她问了声:“谁?”
门外的答:“连颂。”
连颂还是一样骚包,居然领着几个女婢进来。
杜从宜开了门就转身先进去了,边走边问:“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连颂跟着她进了房间,见灯火通明,好奇翻看她刻好的印章。
对她这个人真的了解,他这段时间几乎把她调查的清清楚楚,包括张娘子。
两人逃荒而来,被杜良镛救下,但始终没查到她们从哪里来,包括那个张娘子,两个人仿佛凭空出现的。
尽管没查清她的底细,连颂还是称赞:“好手艺。”
杜从宜不在意他的夸奖,只是问:“东西备齐了吗?”
连颂:“杜小娘子……”
“你叫我杜从宜。”
连颂也不纠结,继续说:“松蜡年份不够,熏纸应该不影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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