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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不会放过她,势必会加重处罚,抑或——死在义父手里。
而沈浩——这次回去,她一定要杀了沈浩,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便是为了梁以儒,沈浩也该死。她不是嗜杀之人,但也从不惧死。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其实何止梁以儒一人,东方青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来看我?”东方青忽然笑问,眸色微凉。
梁以儒一怔,“什么?”
“没什么,问问罢了!”她一笑,转身朝着马匹走去,“前面不远处有个镇子,咱们去那买一匹马,到时候就能走得快一些。”
他点头,“谢谢。”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谢谢,我不要你的感恩。”东方青淡淡的瞧了他一眼,“有些东西,你给不了,就不必再多说什么。多说无益,还不如让彼此都存着一些心思,来日薄暮苍老,还能有点遗憾在心里,也算是此生念想。于你于我,都好。”
梁以儒不说话,同骑一匹马,马儿跑得自然不快,到了前面的镇子,天色渐暗。山路崎岖,不便于行,天黑了更难赶路,可她知道梁以儒的心思,这日夜焦灼着心中的人,便是睡也不会安稳。
匆忙买了一匹马,二人又继续赶路。
荒山古道,随你走。
天涯海角,陪你去。
怕只怕,路尽了,人也散了。
昏黄的篝火之下,是相顾无言的两个人,你不言我不语,彼此沉默着。许是觉得尴尬,东方青起身,“我去拣点柴火。”
“还是我去吧!”梁以儒转身就走。
她定定的望着他的背影良久,久得连自己都忘了呼吸。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心也跟着慢慢沉沦。温润如玉,儒雅天成,说的便是眼前这个男子。
容貌清秀,举止优雅,她何其欣羡,何其仰慕,只可惜终归不是她的。
夏雨,真好。
她低头一笑,转身朝着楚子里去。
这种天气,想要抓点野味是比较难的,所幸她也不是什么弱女子,也受过野外的生存训练。这个时候还是会有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出来觅食,就看运气好不好。
梁以儒回来的时候,东方青正在杀兔子。
她下手很快,匕首落下,整只兔子皮就剥了下来,连皮带毛,干干净净。扭头看见痴愣的梁以儒,眼底透着一丝惊悸之色,东方青手抖了一下,笑得尴尬,“一直吃素食,怕是不够体力,我——”她不知该说什么,至少寻常女子是不会这般狠辣的。
“我知道。”梁以儒将柴火丢进火堆里,“各为生存罢了!”
她微怔,蹙眉望着他。
他不怕?
“你的手法,和阿雨的很像,一样的干净利落。”梁以儒抬头看着她,“她就喜欢往外跑,往山楚里跑,逮着什么吃什么。运气好逮着野猪,还能分肉给她那些小兄弟们。她这人,藏不住东西。”
说着,他垂眸不再看她。
温暖的篝火,熏烤着兔肉,哔哔啵啵的柴火焚烧之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着。
撕了一条兔子腿递给梁以儒,“吃吧,估计没有夏雨的手艺好。”
梁以儒伸手接过,盯着兔肉良久也没有下嘴。
东方青蹙眉望着他,“如果还有下次,我不会让你看见我杀兔子的模样。”
“她最爱吃肉了。”他低吟了一声,却声音哽咽,“无肉不欢,做东西也挑三拣四的。烤只兔子,非得去掏个蜂窝,自己倒是躲了,倒是把虎子蛰得满山跑。到了吃的时候,非要吃最大的,虎子也心疼她,谁让她总是不长个呢!”
东方青默然不语。
即便是夏雨的事,即便是从他嘴里出来的,即便心里不痛快,可能听到他的声音,也是极好的。至少,她能清楚的告诉自己,他在身边。
等到了京城,再想这样安安静静的独处,只怕是不可能了。
“真好。”她回到,“能从小一起长大,情义上无人能比。代州好美!”她哽咽了一下,“不像京城,不像我,对我而言这辈子得到最多的是命令,是吩咐,是执行。”
他抬头看她,稍稍一怔。
东方青噙着泪,望着他笑,“在所有人眼里,摄政王府是个很可怕的存在,犹如九幽地狱,冥界地府。可在我心里,那是家,是我唯一的归宿。我爹娘在瘟疫中死去,而我进了摄政王府。从小到大,我不敢懈怠不敢偷懒,因为我知道只有让自己强大,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后来,我便站在了义父身边。我这辈子的幸或者不幸,都源于义父。但我不恨他,他也可怜。他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个父亲,为了一个病重的女儿,竭尽全力,不惜与天下人为敌。”
“作为父亲,他从未失职。只是作为臣子,他错得离谱。可那,与人性无关。他只是生理上的缺憾,导致了心里的扭曲。所以他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东方旭身上,只因为他这辈子都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了。所以他恨!恨天下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这些是梁以儒从未听过的,不管是谁,只怕都不会相信。
他定定的望着她,“东方越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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