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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楯车后面又有若干满载泥土的小型手推车,堑壕内的特尔敦弓手也探出身体,朝着城墙放箭。
“击鼓!”梅森下令:“全员登城!”
小军鼓响了起来,民兵们慌忙跑出掩体,爬上城墙后方的木架。
眼见蛮子猛地露出獠牙,腥臭的血水从利齿一滴滴落下,刚刚习惯低烈度炮击战、嬉皮笑脸的民兵霎那间被压得喘不过气。
城墙一片寂静,民兵们口干舌燥,瞪眼看着特尔敦人逼近。
听过梅森讲解战术的各民兵队长这才意识到:原来到最后,蛮子还是使出了他们的看家本领。
特尔敦人利用手头的资源,采用了“杂交式”的攻城法:以堑壕抵近、用有限的火炮集中破坏墙体,然后再使用他们的惯用战术——楯车、填壕、登城。
“哑巴了?怕什么?还以为打仗是玩乐?”梅森沿着箭头堡巡视,厉声呵斥鸦雀无声的民兵:“就算你站在一百米的高墙上,也逃不过以命相搏这一关!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都是死人!赢了才有资格活下去!”
特尔敦人的楯车进入三十米,箭头堡上的两门木炮发出怒吼。
羊皮纸包裹的小铁丸离开炮膛,在半空散成一片。
大部分霰弹被楯车挡住,一小部分从两辆楯车的间隙穿过。
有特尔敦人痛叫着松开推车的双手,立刻又有另一双手接替。
“天神在上!”指挥楯车的红翎羽吼叫着:“两腿人的雷没有了!快啊!”
城墙后的民兵听见蛮子齐齐发出一声“呜咔哈”的咆哮,楯车前进的步伐也陡然加速,朝着城墙猛冲。
忽然,一个民兵捂着眼睛惨叫,倒退几步掉下木架,指缝间插着一根箭杆。
担架队慌忙跑过来想抬走中箭的民兵,但是他已经断气了。
又是几声弓弦的铮响,楯车上的甲士箭无虚发,毫不留情地射杀那些探头呆望的热沃丹民兵。
“该死!蠢货!”高瘦、沉默的伊万队长突然爆发,他破口大骂,反手就给身边傻站着的民兵一记大耳光:“都他妈在干什么?等着挨宰吗?打啊!”
没有时间给新兵适应血腥的场面,回过神来的人陆陆续续开始还击。
前一刻钟,民兵们还在看梅森保民官的笑话,躲在掩体内听炮声,许多人以为“打仗不过如此”;
下一刻钟,当民兵们觉得自己已经习惯打仗的时候,他们才见识到战争真正的暴烈模样,而许多人已经死了。
箭矢和铅子在空中飞舞,枪声和哀嚎此起彼伏,但是攻城战还远远未到最残酷的时候。
“留在这干什么?!”梅森冲上箭头堡,叱令正在装填的炮手:“带炮走!去侧面打!”
两组炮手七手八脚抬着木炮朝箭头堡两侧转移,而楯车已经抵达壕沟边缘。
双方的距离不足六米,仅仅隔着一道壕沟,甚至彼此能看清对方颤动的胡须尖。
特尔敦甲士的硬弓重箭在这个距离简直准得出奇,有的热沃丹民兵甚至仅仅是在垛口露出半只持弓的手,下一刻都会被一箭贯穿。
见箭头堡上的民兵被压制,梅森推搡、踢打那些躲在城墙后面不敢抬头的民兵:“站起来!去炮手的位置!去两侧!去啊!”
依靠楯车和弓手掩护,特尔敦人用小推车不断将泥土和木柴倒进壕沟。
还有带着镐头的特尔敦人用绳索不声不响下到壕沟底部。
“蛮子在拔木桩!”三角堡侧面的哨兵声嘶力竭地示警:“他们在掘墙!”
“液态火!”梅森大吼:“昂斯!”
听到登城的小军鼓声,匆忙从工坊赶回箭头堡的恶魔昂斯立刻带人从掩体内抬出一箱箱陶罐。
最前线的特尔敦百骑长只见接连有黑不溜秋的东西从城墙后面抛出,黑不溜秋的东西落地即碎,像是陶器。
一名甲士箭术惊人,凌空射中一枚陶罐,陶罐内有液体洒落。
意识到对方要干什么的塔黑惊恐到面目狰狞,他冲出楯车,绝望大叫:“上来!”
已经晚了,几支火把丢进壕沟,一层蓝色火焰在壕沟底部蔓延。
又是成捆的干草被抛入壕沟,这些干草甚至比普通的干草烧得更加猛烈,护城壕顷刻间化为火海。
理查德·梅森拎起裹着火药的干草,一捆接一捆抛向城外,直至浓烟滚滚、焦臭弥漫。
垂死者不似人声的惨叫很快消失,特尔敦人进攻的步伐被火势暂时阻断,但他们并没有如守军预想地那样撤走。
特尔敦人钉在壕沟边缘,用重甲弓手压得城墙上的民兵不敢抬头,就是不退。
浓烟遮挡视野,梅森转移到箭头侧面,终于看清特尔敦人在干什么——借着浓烟和楯车的掩护,他们竟然是要在护城壕边上挖堑壕。
与此同时,一道烽烟冲天而起——是北岸的旧城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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