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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
陈驹明白,裴敬川这是生气了。
这人平日里跟同学走得不近,能被这尊大佛记住名字的,可以称得上寥寥无几,即使有,在他嘴里也是用职位代替,譬如,班长,课代表,学习委员。
以及,小狗。
裴敬川也不太叫他的名字,高三下学期,两人的位置是前后桌,偶尔陈驹下午犯困,迷迷糊糊地伸个懒腰,就能感觉到有人从后面,轻轻地碰一下他的胳膊。
陈驹不扭头看。
他只用朝后伸手,就能接过对方递来的糖。
水蜜桃的味道。
“小狗。”
裴敬川的笑意像夏天的风,呼啦啦地吹拂陈驹的心田,所有雀跃的种子生根发芽,长出满树带着甜味的糖果,没有一丝的涩牙微酸。
所以,当这样被连名叫姓喊的时候,陈驹知道,裴敬川不高兴了。
他也挺难过的。
一难过,喉咙就滞涩,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而裴敬川也不说话了。
他低头,安静地脱下陈驹的鞋子,又脱掉湿透的棉袜,用自己的校服,包住陈驹冰凉的脚。
然后,放进自己的怀里。
真奇怪,那天的记忆变得很模糊,后面的事变成了泛黄的照片,非得哪天有空得闲,才能借助翻越相册,才能想起所有令人脸红的细节。
陈驹只记得裴敬川最后那句话。
“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对方伸手,无奈地捏了下陈驹的脸颊,语气满是无奈。
还是没说出口。
看到雨中的陈驹时,裴敬川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上涌了,那么大的雨,陈驹浑身都湿透了,薄薄的夏季短袖贴在身上,露出少年瘦削的肩胛骨,明明都冻得发抖,仿佛失温的小狗——
那么,理所应当被他抱回家。
校服就这样到了陈驹手上,洗干净,等天晴的时候晒一晒,就可以还给对方,可那个夏天一直在下雨,而陈驹也真的生了病,拖啊拖的,就莫名地放在了他的衣柜里。
“……就是你给我的,”陈驹干巴巴地解释:“高考前那个月,你忘了吗?”
裴敬川略微皱了下眉,陷入思考:“忘了,你给我讲讲?”
陈驹:“……”
他突然有种被欺负了的感觉。
这让人怎么讲?
他说那会你看我淋雨,就蛮横地脱掉我的鞋子,用校服把我的脚包在里面——
讲真,裴敬川做得出来,他都没脸讲。
因为人家坦荡真诚,而陈驹心怀鬼胎,怎么能把暧昧放在天平的两端,相提并论呢?
可裴敬川抱着胳膊,悠然等待。
陈驹的喉结滚动了下。
“就那天,你用校服给我擦脚了。”
靠。
说完感觉更别扭了,这话讲的,拿人家裴敬川当什么了?
裴敬川笑意更深:“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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