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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约定（第4页）

但是她不喜欢。≈lt;p≈gt;

祝缨又拿出了替代的方案，仪式可以做足，祭品不能用活人。她甚至给刀兄安排了个剧本——篝火狐鸣。只要冒充神的名义，说是不喜欢，将人头祭给废了改为其他，那都是可以的。≈lt;p≈gt;

刀兄道:“祭祀可不止我与阿苏家两家。”≈lt;p≈gt;

祝缨道:“他们会改的。我愿意收无主的尸骨安葬，对谁都是这样。”≈lt;p≈gt;

刀兄道:“我与你们的官有许多的仇恨，我想报仇又找不到那个人了。为了我的族人，我又不得不走到这一步。我的祖先以前相信官，他却被烧死了。与许多人一起被烧死了。”≈lt;p≈gt;

“当年是那人做错了。”祝缨毫不犹豫地代人认错，“我绝不背叛朋友。”≈lt;p≈gt;

刀兄点点头:“我愿走这一步，也愿相信大人，但是不知道官府能够给我什么呢？”≈lt;p≈gt;

祝缨道:“延续。敕封是眼前能够看得到的，我不必对你许诺这个。你如果信我，我帮你延续下去。”≈lt;p≈gt;

刀兄继而请教，他的族人里能吃苦的一大把，但是要种田等等又很生疏。再来，还有奴隶的问题，他不愿意就将奴隶给放手了，他自己不愿意，族中有奴隶的人也不愿意。这事儿可比还人头、取消活人祭祀难多了。≈lt;p≈gt;

祝缨道:“你知道秩序吗？”≈lt;p≈gt;

“？”≈lt;p≈gt;

祝缨想到了自己当年与王云鹤的几次长谈，她叹了口气:“咱们今天说的这些都是最浅的，像是地上的花草，根在土里深埋。奴隶也好、犯人也罢，敕封也好，都秩序。有秩序，才好延续，否则就是比谁更奸诈。那样不好。”≈lt;p≈gt;

她点点自己的脑袋。≈lt;p≈gt;

刀兄听得很认真。≈lt;p≈gt;

祝缨给他理顺了秩序道理，刀兄道:“如今我学会了这些，还需要官府吗？”≈lt;p≈gt;

祝缨道:“你就是官府了，要一起来吗？”她没有向对苏鸣鸾说的那样以天下为诱惑。也没有对刀兄讲太多的经史奥义，没用的。于刀兄，能够“不擅杀奴隶”、“取消活人祭祀”眼下就已经很难得了。≈lt;p≈gt;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lt;p≈gt;

刀兄道:“好，我愿意！”≈lt;p≈gt;

他离座起身，对祝缨深深地一拜:“我愿意将寨子托付给大人，也请大人公平的对待我们。”≈lt;p≈gt;

祝缨将他扶起，道:“你只是羁縻，我不插手你寨子里的事，只要你遵守约定。我也可主持你与阿苏家的约定。如果以后官府背叛了你，你也可以不理会官府。你得到敕封之后就可以自己上书朝廷讲道理，如果朝廷不听，你也可以不理会朝廷。”≈lt;p≈gt;

刀兄点了点头，道:“好。我要做什么？”≈lt;p≈gt;

祝缨微笑道:“一个奏本，这个我可以为你写，你可以让你寨中识字的人来写。舆图，我还要知道一些利基族、塔郎家的事，好向朝廷为你请命。”≈lt;p≈gt;

“地图？”≈lt;p≈gt;

祝缨感慨道:“山都不知道有多高的图，就算给了也……”当年阿苏家是有人给她讲解的，那个还好。利基族的山不但更陡一点，还没人给她详细说明。回去得仔细问问仇文！≈lt;p≈gt;

塔郎寨里翻遍了也找不一个会写正式奏本的人，这事儿还得祝缨来办，不过刀兄托了狼兄跟祝缨说明情况。≈lt;p≈gt;

刀兄也不是毫无准备，他说:“我听说还要起个名字。”他与阿苏家都算是“獠人”里把门儿的，也算是最能打的，他一直标着阿苏家。≈lt;p≈gt;

以前，塔郎家比阿苏家要强势，塔郎家两代头人脑子比较好使，阿苏洞主才不得不将位子传给聪明的女儿以期抗衡。刀兄见阿苏家的发展，也就生出暂时与山下和解的想法来。再难，也得干。不然就得让另外两处联手消灭自己了，那时候就晚了。≈lt;p≈gt;

既是他的规划，他也做了些功课。观察了祝缨好长的日子，见她为人可信手段不狠辣，对人也宽容，这才有了接触。≈lt;p≈gt;

祝缨道:“你想自己起呢？还是朝廷给你起？你有什么要求？”≈lt;p≈gt;

刀兄摇摇头:“我信不过别人，还是大人帮我想一个吧。”≈lt;p≈gt;

祝缨与他商定了族名，取了一个“猛”字。刀兄在奏本上的名字也要取个姓氏，他们家叫塔郎家，于是就姓了“郎”。刀兄的名字也是祝缨给取的，叫做锟铻，字是难写了一点，反正也不用刀兄自己写。他知道是个有名的兵器的名儿就行。≈lt;p≈gt;

郎锟铻听了她的解释，道:“大人给我取的名字很好，不像他们，以前他们山下总会给我们取些不好的名字。我们生气也没用。他们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知道，就是为了叫我们难过，为了告诉我们不如人，低他们一头。他们叫我们‘獠人’，也不认我们聪明、也不认我们勇敢。就像我为奴隶取名叫狗、叫草鞋、叫破碗。大人不看低我，我也不在心里恨大人。”≈lt;p≈gt;

祝缨道:“相处下来就知道了。一旦朝廷敕封下来，便是一家人，无论榷场还是其他，到时候都可以慢慢安排了。你也要将答允我的约定都做到，我不喜欢活人祭祀。我答应你的，也会做到。如果我有做不到的、看不到的，你可告诉我。如果我发现你有没做到的，也会向你要个解释。”≈lt;p≈gt;

郎锟铻道:“好！我们塔郎家的人，说话从来算数。”≈lt;p≈gt;

他让人叫来狼兄，又将仇文也叫了来，说:“我知道你记恨我，你总是塔郎家的人。你所憎恨的，我将改掉，希望你还记得自己的来处。”≈lt;p≈gt;

仇文道:“你想做什么？”≈lt;p≈gt;

郎锟铻道:“你是寨子里最聪明的人，你也认得山下的字，大人要写奏本，有要问你的事情，请你记得自己还是塔郎人，帮大人写他们的奏本。”≈lt;p≈gt;

仇文愣了一下:“你竟然？”≈lt;p≈gt;

郎锟铻点点头。≈lt;p≈gt;

仇文想了一下，勉强道:“好吧。”≈lt;p≈gt;

郎锟铻便将仇文交代给祝缨，又指狼兄道:“大人有什么事，可使他们两个上山传讯来。”≈lt;p≈gt;

祝缨道:“一言为定。”≈lt;p≈gt;

郎锟铻也设祭，这回不用活人，拿羊做祭品与祝缨做了约定。祝缨等人头收拾完毕，才与苏灯、狼兄、仇文等人下山。≈lt;p≈gt;

郎锟铻准备了许多礼物给她，祝缨只收了其中的一部分，又将另外一部分剔出，道:“如果一切顺利，我将把这些当作你的礼物送到京城。”≈lt;p≈gt;

郎锟铻没见过这么周到的山下官员，沉默了一下，道:“多谢大人。”≈lt;p≈gt;

祝缨连人带东西下了山，此时已过了半个月，山下翘首以盼。他们只知道祝缨去阿苏县了，这个大家都是放心的。等她从塔郎族的地方下来的时候，他们才觉得不对味儿，祝缨已经回来了。≈lt;p≈gt;

写奏本是轻车熟路的，祝缨先让仇文写草稿，不用他管格式，将他知道的都写一写，最后她再整理。而她自己也要写一份自己的奏本，奏本其中的一部分要视仇文写出来是什么样而定，她先打另一部分的稿子——请设县、敕封等一如阿苏故事。≈lt;p≈gt;

此外叙述这里部族很多的，她愿意为朝廷多设几个羁縻县出来这样边境外护，如今南府的范围就比以前要安全、安宁得多了。再给熟人如王云鹤、郑熹等另外写信，“行百里者半九十”暗示不要将她提前调动。≈lt;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