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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过,考虑过郑哥,不过他、他……”许星河声音越来越小:“你别跟他说啊,他太矮了点,而且还近视,我都担心他眼镜坏了没地方配,十米开完人畜不分!”
别说,还真有可能,顾孟然一扫阴霾,捂着嘴笑了好一阵儿。
而就在许星河抹了把汗,以为这个话题终于结束时,顾孟然又问:“我呢?没考虑过我?”
许星河虎躯一震,大惊失色道:“顾哥你别逗我了!”
“怎么逗你了?我不是男的?”顾孟然不明所以地问。
“是男的,但、但……”许星河磕磕巴巴道:“你、你看上去也喜欢男的啊。”
笑意凝固在了脸上,顾孟然挺直了后背,问:“有这么明显吗?”
许星河差点没被口水呛死,拍着胸口直咳嗽,“不是哥,你别这么诚实行吗!”
顾孟然耸了耸肩,“诚实不——”
“驾驶室驾驶室,准备操控机械臂!”
话还没说完,操作台上的对讲机响了,顾孟然对许星河说了句“回聊”,随即放下呼叫器,凑到控制台旁开始干活儿。
和顾孟然估计的差不多,两艘船的机械臂同时运作,忙活到早上六点钟,转移了将近300吨柴油到风翼号上。
风翼号没有配备喷淋降温装置,油桶全部堆到一层大厅,用隔热篷布覆盖。但量实在太大了,顾孟然始终不放心,借由篷布遮挡,收了大半放回空间。
300吨乍一听很吓人,但对于满载3000吨的恒荣盛2来说,不过才卸了十分之一的负重。
虽然许星冉还想多匀点过来,顾孟然也还想再来点,但奈何没有多余的油桶了,总不能徒手接柴油。
死鱼泛滥的江面太过阴森,谁也不想过多停留,于是早饭过后,八点出头,风翼号绕至前方,带着松了一口气的恒荣盛2继续航行。
两天一晃就过去了,抵达陵江港这天早上,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起了个大早。
顾孟然戴着口罩走进驾驶室时,人已经到齐了。
值夜班的梁昭坐在船长椅上,脸上疲态尽显,而老爷子和郑奕杰身着长袖长裤,面戴口罩,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并肩站在风挡旁观察江面情况。
“怎么样?看到港口了吗?”
显然刚到不久,老爷子拿着望远镜眺望,还没看出个所以然呢,郑奕杰踮着脚可劲儿往旁边凑,火急火燎地追问。
老爷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别急,别碰我,好不容易对上港口,一碰又给我抖没了。”
“孟爷爷你年纪大了,手容易抖,让我来呗。”
“你个四眼仔来什么来,看得明白吗你。”
本来还有点紧张的,被两人一唱一和搅没了,顾孟然轻笑一声,径直走向风挡,从空间里摸出另一个望远镜,隔着玻璃眺望港口。
距离不算太远,肉眼已经可以看到码头上五彩斑斓的集装箱。望远镜调大倍数,顾孟然小幅度挪动手臂,很轻松便将码头收入眼底。
宛如台风过境,地震将陵江港搅得乌烟瘴气,码头上密密麻麻的集装箱被尽数掀翻,歪七扭八横地躺在地上,乱糟糟一团。
矗立在码头上的橘色起重机、机械臂被连根拔起,引桥断的断裂的裂,几乎无一幸免。
没有看到人,顾孟然将望远镜挪动到岸边,随意一扫便看到了梁昭口中的水上服务区。
虽然名字叫水上服务区,但它其实在岸边。没有岸上服务区那般精致,它就像是用钢制甲板修建的厂房,整整齐齐一排,沿岸搭建。
一圈看下来似乎并无异常,顾孟然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深吸一口气,缓慢将望远镜对准前方平静的江面。
陵江大桥从中断裂,中间一大截桥面直接就此消失。断面支棱出来的钢筋坠着沉重的混凝土块,悬在半空中摇摇欲坠,随时有二次坍塌和掉落的风险。
再往前,数十艘不同型号的船舶打横停在江面上,仿佛钢铁构筑而成的围墙,将日渐狭窄的航道堵得严丝合缝。
臭鱼烂虾漂浮,江面白花花一片,随着望远镜移动,顾孟然偶尔也能看到一些大件漂浮物。
紧挨港口,他开始还以为岸边或者沉船的垃圾飘了上来,没太在意,而就在他正准备放下望远镜时,镜头微微一晃,一颗肿胀腐烂的人头毫无征兆地闯入视线。
第62章海事
*
太阳早早升起,炽热而刺眼的光芒穿透云层照射下来,银白色黄江蒙上了一层金光,宛如盛夏记忆里的向日葵花田。
透过望远镜,花田一秒变尸田,明亮的阳光让视野更加清晰,密密麻麻死鱼群中,一眼便能看到那些皮肤惨白,因长时间浸泡而肿大数倍的尸体。
不是一具两具,在确认是什么东西之后,顾孟然粗略扫一眼就看到了七八具。而后他强忍着恶心细数了一下,前方江面至少漂浮着三十具尸体。
落水时间应该不一致,尸体呈现出的状态有所不同。大部分尸体已经开始腐烂,随着那令人作呕的恶臭,血肉逐渐脱离骨架,与浑浊的江水融为一体。
极个别死亡时间应该在三五天之内,他们躺在冰冷的江水中,身体变得格外庞大,在翻着白肚皮的死鱼群中尤为显眼,像一个个鼓胀的气球,一戳就破。
为了点数看得比较仔细,一圈扫下来顾孟然发现,死亡时间不一致,但这些尸体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
他们袒露在外的皮肤并不平整,手臂、脖子,甚至鼓胀的肚子全部爬着密密麻麻红疹,大概是痒意侵入骨髓,他们身上血淋淋的抓痕随处可见。
画面有点过于惊悚,虽说地震也死了不少人,一路上没少看到尸体,但三十多具尸体同时泡在水中发烂发臭,个别几具甚至产生了巨人观,简直是惨不忍睹。
水波荡漾,风翼号彻底停稳,距离陵江港不过千米。
穿着长袖长裤,顾孟然却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有点麻烦,他放下望远镜,深吸一口气,竭力遏制喉咙里泛起的恶心感。
虽有不适,但还能忍,可他这个看得时间最长的人还没怎么样,下一秒,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干呕声突然在身旁响起。
明显被恶心得够呛,郑奕杰弯着腰呕吐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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