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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郑力捂着鼻子,又咽下了一口翻涌到喉咙上的血。
他说:“邹娥皇我好像读到了你的前半生了。”
“求人力所不能求。”
他说的很慢,喉咙还在哧哧漏风。
“苦天下之不能苦。”
“……”
“邹娥皇,我看见你的前半生了,那是一把剑,从刀山火海而出,浴天下疾苦而行,求人力所不能求,苦天下之不能苦。”
郑力说着嗓子就哑了。
他其实一向都是孤高自赏的性子,甚至都带了些愤世嫉俗,所以当初论道台他听不得邹娥皇解释,就已经先自顾自地给她下了定义。
但是但是
方半子忽然瞪大双眼,他那个不知道吐了多少口血都还是梗着身板跳脚的师父为何哭了?
——只见郑力笔直地跪了下去,满地尘埃飞舞指间,这男人俯首叩拜,轻轻道:“仙长大义。”
他看见了。
妖族入侵前,现在凡间撒下的那场大旱,宴霜寒和容有衡都束手无力的大旱,是这个姑娘去力挽狂澜的。
须知,最后死在妖族入侵战场上的修士,都不如凡间大旱里的一杯黄土,葬的百姓多。
只是修士的命,是命。
而救了百姓的那个人,偏生什么话也不爱说。
唯见这日月悬空,站在阴影处的玄袍姑娘,慢慢走了出来。
或许再叫她姑娘已不是很合适,花白的头发象征着她韶华倾负,早于相识之前。
然而,郑力却只听见一声剑出鞘。
那重若千钧的剑,轻而易举削下大乘手臂的剑,此刻做的却只是一件事,把他的膝盖轻轻托起。
邹娥皇轻叹:“别跪啦。”
……
是做梦吧?
那行蓬莱的人走后,李三正想着幸好没闹大,胸口的那口长气还没来得及舒出来,就看见小掌事的走了进来,跟他说明日不用来了。
小掌事身后,正是他那个昔日嘻嘻哈哈奉承的好同僚,怯生生的小圆脸换了一副面孔,正得意洋洋地对李三比着口型,是说活该。
——原来对方一早就知道,这群人是蓬莱的。
丢了差事的李三失魂落魄地游荡在街上,一直游荡到了天黑,竟也没敢回去。
最后终于犹豫再三,还是走上了那条熟悉的小道。
李三在十四盟的俸禄还行,但主要用来打点关系和医治他奶的眼疾,就是再高的俸禄,也都只能打水漂去了。
所以住所嘛,未免就偏僻了些。
密州都不喜点灯,于是幽长的小道里,李三只能看见零星的几点星光,今夜竟是连月亮也没有的。
他愤愤不平地手舞足蹈了一会,结果就踢到了一段软绵绵的东西。
一声闷哼声从地上传来。
这原来是个人。
李三咽了口唾沫,就要绕着走过去。
谁料,脚脖子突然被拖住,冰冷细腻的触感一下子吓地他浑身一激灵,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地上的人有些眼熟。
白日那个抱着臂的蓬莱小仙人?
地上,青度微微喘着气,她刚刚已经晕过去了,只是又被一脚踹醒了,模模糊糊知道人来了,于是拼着一口气拦下了。
青度拼着一口气伸手,凭直觉勾住了李三的手腕。
“你帮帮我我师伯,蓬莱邹娥皇还在流仙酒楼里,我被人封了灵气,联系不上她,求你帮帮我。”
“药…药…”
是药还是妖?
李三猛地跳开了原地,惶惶跑出了那条暗巷。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李三越跑越快,仿佛身后有猛兽在追赶。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意识到手心处黏黏糊糊的那片,其实是人的血迹。
温热的。
——他拿手拍打自己门扉的时候,看见那粘稠的血迹在漆黑的梨木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手印,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下一瞬,大门打开,他那活了九十岁高龄的盲眼老祖母,轻车熟路地摸索,从里面给他开了门。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老祖母乐呵呵问道,“春姨给你留了饭,快来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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