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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又皮痒痒地贱笑了,“青度以前没有这样的好性子,我若敢这么和她说话,必要被打的爹妈不认识。”
姜印容平静陈述道:“她并没有变。”
“她如果金丹还在,此时你绝不会坐在椅子上。”
只是如今青度金丹不在了,又懒得和越蓬盛多费口舌,索性自己去了。
越蓬盛于是哑了音。
他满脸涨红,转了话题,将视线落在面容平静的邹娥皇脸上,盯着那忽明忽暗的红色火焰,面露羡慕道:“这就是渡劫神境么,做了一场梦就过去了,醒来之后,便可乘风化雨,撕裂空间,半步成神。”
姜印容轻笑了声,没反驳。
她看着邹娥皇在梦中不断蹙起的眉目,想,邹娥皇,这里竟还有蠢货羡慕你。
那边越蓬盛却忽然来了劲了,问道:“渡劫神境,我听人说和心魔劫差不多,会在梦里梦一些执念,魔障,你说邹师伯的魔障,会不会是昆仑剑皇,天下第一,年少时扫了她剑心的那个人?”
关于邹娥皇被折的剑骨,知者甚少,而关于她的剑心,则因为自带风云的宴霜寒,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哪怕不知道邹娥皇是谁,也知道一见霜寒一灭剑心的雅故。
所以越蓬盛的疑问,看似是刻板印象,其实有理有据。
姜印容牵着邹娥皇的手。
那双手十年前她握着的时候,是对方带她走出雪山,她当时看不清,只能依赖着这双手的牵引。
如今姜印容终于又可以小心翼翼地牵着这双手,却只能在对方熟睡的时候。
她和她之间,所谓温情脉脉的时刻,总是要有个人闭眼的。
“不会。渡劫神境可看做心魔劫,是一个人对自己内心最本能的恐惧的折射。你哪怕不信你师伯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也该信,一个能迎来渡劫神境的人,她的心魔,绝不会是旁人,只会是她自己,苍生,天下。”
姜印容轻声呢喃:“这几千年,要过渡劫神境有千人耳,然而大乘,不过只有几个人罢了。”
邹娥皇。
拜托你,所以拜托你。
邹娥皇,请你一定要渡过去。
院外,青度略微走了几步,鼻尖却忽然嗅到了一股腥气。
妖兽的腥气。
青度寒眉一笼,几步远的位置,谦立延与孙峰贰彼此搀扶,踉踉跄跄地靠近——身后是一片冲天血光,而万里之上的高空却仍是白茫茫的一片。
分明是亮的,却好像没有光透进来。
……
红光如血。
这是哪里。
邹娥皇愣愣地抬起头,四周都是一片灰白色的景象,她慢慢拔腿向前,这个时候才发现天地在下雪,漫天遍野都是雪,白茫茫的雪,厚厚的雪层沾湿了她的鞋。
而天际则是一片蔓延的红光。
不详的红光。
邹娥皇下意识地就要反手摸剑,这个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后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剑呢?
“嗖——”地一声,熟悉的剑光擦过邹娥皇的耳侧,她怔怔回头,看见了自己熟悉的那把厚黑剑,但是剑光掠影,它并没有向她飞来,而只是毫不留情地擦肩而过。
投入了一片虚影里。
此刻四面八方,又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无数把她的本命剑,从她身体穿插而过,接着大摇大摆地飞出。
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
邹娥皇咦了一声。
她好像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了。
幻境。
通常情况下,幻境分为三种。
一种是幻术,幻阵也好、幻符也罢,还有幻咒、幻器林林总总,不一概而论,为了方便,都统一叫做幻术。
一种是生死一线,类似于常说的走马灯,是临死之前所有人眼前都会过一遍的境像,传说有天赋大使命者,能从走马灯里找到时间的缺口,重返过去。
还有最后一种,就是渡劫神境。
是从合道突破到大乘之前,需要跨过的最后一个小境界。在这一境界下,除了要遭八十一道天雷劈之外,就是要跨过幻境的考验。
邹娥皇想,首先排除生死一线,这不是走马灯。
她缓缓环顾四周一圈后,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想,这不是幻术,幻术虽然变态,但还没有变态到连她今天穿的鞋都要脱掉的地步。
现在她双脚赤溜溜的,踏在这冰天雪地里,且不觉得冷,如果这真的是幻术的话,想要麻痹邹娥皇,最起码要容有衡尹月那样的修为。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了。
邹娥皇吐出一口白气。
渡劫神境。
她第一次碰见这玩意,是在一千年前,剿魔行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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