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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娥皇叹了口气。
师兄,不是师妹想盯着你,是老祖这小二十年太想你了。
今日就算没出这些岔子,邹娥皇也做好了准备把容有衡打包带走的,先前那句“在外面呆累了,就回来吧”其实只是一句客套话。
漆黑的剑身划出一道闪亮的平光,邹娥皇立在上面,半响却忽然听到身后青度微弱地喘息:“师伯——”
邹娥皇心道不妙,紧张地一搭青度的手脉,须臾松了口气。
“没事,伤口基本都在愈合,怎么了?”
却只听见哇地一声空呕,青度咳咳了一阵,道:“师伯,你御剑的时候,是拿中指与食指御的,还是拿中指和小拇指御的。”
邹娥皇纳闷地摇头,“何出此言,《教你修真一百套》里面不是说要拿脚的大拇指御,才飞的好么。”
青度噗地咳了一声,艰难道:“师伯,你难道不知道么编写教你修真一百套的是咱们岛上那原型是千足虫的同门它本来,就没有手。”
靠!
就说那只蜈蚣怎么没见它拿剑飞过。
邹娥皇急急换了手势,然而剑气横流,脚趾微麻,整个人连带着背上背着的青度,就好像是天边须臾一闪的流星,唰地朝着一个目的地撞了过去。
青度:一时分不清,师伯救我还是害我。
周围的*场景极速地穿梭,天片的飞云被不断撞散,疏散的房屋逐渐被紧凑的书院取代,黑白一片的瓦砖,邹娥皇眉心一跳,只听得青度一边咳咳一边哑着声音道:“这是,何城?”
容有衡怎么会在何城。
嗡地一声。
只见剑气回龙,剑尾发颤。
眼见离地面愈来愈近,邹娥皇来不及思考。
她手忙脚乱,在即将以头创地的前一刻,背着青度纵身跳下了剑。
重剑垂地,砸了几丈深。
连带何城街道完好的砖瓦也被剑气激出一道道裂纹。
漆黑的夜里,尘沙四起。
不远处的半丈,裹着狐裘的书生脚步一顿,拢住的狐裘竟情不自禁地松开,极尽怔然。
而他身侧的男人似有所感,转身回头,与邹娥皇对视。
微风吹起容有衡鬓角的碎发。
此刻他已经卸了星盘的伪装,显露出昔日的真容。
于是乎命运般地,邹娥皇也抬起了头,和她的大师兄遥遥对望。
十四盟散修的衣服偏白,版型宽松,落在谁身上都容易看起来虚头巴脑地,偏偏在这个容有衡身上,邹娥皇瞧见的却尽是仙风道骨。
还记得刚刚拜入道祖门下几年时,她也曾被大师兄这身皮囊蛊惑过。
好在最后,从道祖口里得知师兄修炼的道法是至纯太极功后,邹娥皇就立即断了心思。
毕竟,这玩意儿听起来就跟童子功一样。
要戒欲的。
而等后来,邹娥皇即使了解这功法并不需要保持童子之身,她看大师兄脑子也转不过来了,自动地把一个容有衡代成了一个头皮锃亮的出家人。
黯淡的夜色,微弱的烛火,半丈的距离。
容有衡抬眼觑见邹娥皇的时候,先看见的却是花白的发。
而姑娘的眼睛,正灼灼发光。
容有衡薄唇微抿。
“师兄,”邹娥皇抬手从地上撑起来。
她慢吞吞地放下了背在身上的青度,指了指前面的容有衡对青度道:“看见没,那就是你素未谋面的大师伯、在外面假死二十年的大师伯。”
“假死二十年”这句话被她着重拖长了语气。
容有衡揉了揉眉。
“别闹了,师妹。”
他轻呼了一口气:“关于二十年前的假死,过段时间我回去和道祖亲自请罪。”
容有衡还想说什么,却只听得身后那惹人嫌的酸儒越过他,轻咳了一声,“小邹。”
何言知神色自若,既不在意容有衡的嗤笑,也不在意邹娥皇厌倦的冷脸。
他拢了拢刚刚跌落的狐裘,轻声道。
“有什么事,进去说罢。”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何言知从前万般不服这句话,但如今他竟不得不服。
此刻,他竟连抬头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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