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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丢失了什么。
于是他开始寻找,寻找潘多拉的踪迹,寻找战争的终结,寻找故土或许存在的根。
然后,他这株被温柔的雨水滋养,又被沉重的顽石镇压,最后终于破开一切生长出来的草,就真的找到了自己一生的根与阳光,是一个人,也是无数人。
他开始明白,自己愿意为什么而生,又愿意为什么而死。
因此,这道多彩的灵魂里,便又注入了无边的光和热。
雾气没有被驱散,只是更高的、寒风凛冽的天空,变作了厚重踏实的大地。
大地上,天高云淡,万物自生。
正因是这样的灵魂,宁准才可以正视自己与曾经许多孩童的仇恨,坚定却不极端,存在部分黑暗,也能向阳而生,性格偶尔恶劣,但从不践踏底线。
他不认为自己算是一个好人,但也绝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坏人。他也不认为自己需要救赎和依靠,可也不会伤害真心的善意,或放弃奔向更光明的人生的机会。
而从愿望世界,也就是第一周目开始,他突然失去了一切过往的记忆,生长在魔盒游戏里,被染成了最残忍的猩红。
或许有很多存在觉得,这样就会让他屈服,让他改变,让他背叛曾经。
可人的精神意识、本性记忆,是极为复杂的。
当时在最终之战遇到他的黎渐川就认为,他变了,但也没变。后来事实证明,他也许变得更加冷酷了,更加恶劣了,更加古怪了,可最深处,他灵魂的底色并没有更改。
他们慢慢擦去那层猩红,让它的模样再次变得清晰。
当然,它不会和从前一模一样,因为人永远是在改变的。按照黎渐川乐观的想法,就是只要不是变得更差,那他就一定会让其更好。
等到了现在,到了这个大约是寄托了最后希望的第二周目,仅怀揣着第一周目记忆和可能被黎渐川告知的真实世界部分记忆的宁准,与没有丝毫过往记忆的黎渐川,再次相遇了。
最初时刻的故意勾引和频繁的亲密接触,一些暗示,一些似是而非的熟悉,宁准试图用这些迅速拉近与黎渐川的距离,哪怕这令他看起来神秘无常,像个真正的怪人。
他们曾针锋相对,也有过彼此怀疑。
黎渐川对宁准的陌生,宁准对黎渐川真实与否的无法确认,都一度险些造成误会。
幸好,黎渐川也仍旧拥有不曾改变的底色。
一路走到今天,宁准的试探已经消失,时而流露的神色,也从尖锐危险转为平和安定。刻意的行为仍有,但大多目的明确,就是突出一个爱招惹人,想看黎渐川对他笑,对他无奈,对他克制或放肆。
两个少年人,现在成为了一双青年人,以后也会变作一对老年人。
何以为爱?
或是惊涛骇浪,生死与共,或是平凡一生,蹉跎白首。
有人向往前者,漠视后者,可真的身处前者的人,又有几个不贪恋平凡?
被世上一切美好词语堆砌起来的爱之一字,哪有高低贵贱,只要有,珍惜就是。
“在想什么?”
宁准忽然凑近了些。
这动作将黎渐川短暂出走的神思拉了回来,他是极少去审视感情的人,此刻莫名触动,有感而发,竟然是在这种时刻。有些不恰当,但仔细去想,却又很恰当。
他看向宁准那双近在咫尺的沉黑的眼。
虽仍是义眼,但当它注视着他时,似乎就已从他的眸底,望进了他的心底。
“在想我们以后结婚的事,”黎渐川道,“你这副身体乍一看分辨不出是仿生的,黎明会的,还是自由者的?”
宁准难得地怔了下,旋即脸上的笑容克制不住地变得更大更深。
自埃及金字塔一行后,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游戏世界,太多东西接连不断地压过来,两人没什么时间和心思再去畅想未来,谈及浪漫。所谓的结婚,或以后,宁准知道黎渐川没有忘,但当前路荆棘丛生,吉凶未卜时,这些东西也就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们或许随时会死,也或许永远陷在这个泥沼里,好的话,第一周目、第二周目、第三周目,无数周目,坏的话,失去一切,沦为行尸走肉,助纣为虐,不得解脱。
可那些东西,终归还是个念想。
它被自己和黎渐川具象化地描述为了结婚,但真正意义上,它代表的是未来,真实的、值得人去期待的未来。
宁准只是笑着,没有接黎渐川的前言,而是回答了后边的问题:“黎明会的,自由者和我自己都进行了改造。不然我可等不到压轴出场,怎么也得想法子试探下金色堡垒。”
黎渐川无语地瞥他。
宁准现在这副仿生躯体看着很真实,身材相貌当然不是他本人,而更像是个只长了一双出彩眼睛的普通青年,并不扎眼。
但战场余波仍在,此地烟尘血污,废墟狼藉,混乱非常,两个人站在这里边说话边卿卿我我的,还是太过惹人注目,于是黎渐川迈动脚步,宁准便默契地跟随。
很快,两人在一处塌了一半,还算稳固的建筑里停下,彼此交换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一股血味……”宁准退开后道,“我的精神细丝都看到了,那个两次试探性出手刺杀你的玩家,应该就是Assassin。他的资料也非常少,但长生遇到过一次。这是非常谨慎小心的一个玩家,真身极少出手,出则一击必杀,直取目标的命,人如其名,‘刺客’,行走于阴影之中。”
黎渐川做实猜测,也没有太多想法。
朋来镇里,他和宁永寿你死我活,无法避免,那么现在Assassin来为他或许已经成为植物人也或许已经脑死亡的弟弟报仇,也是人之常情。
是非恩怨,从来难以分明。
他不会去和Assassin讲道理,说他对宁永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去劝他看开点,让他放下屠刀。
Assassin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更不是心智未成的人,黎渐川自己也没有代表绝对的善与正义。
立场相对,仇怨已生,唯有你挥刀,我接招,生死自有分晓。
“看了金色堡垒那些,你觉得这股魔盒力量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隐藏在Fraudster的尸体里……第三层的那两个‘它’又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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